“……你意思是我會有危險？”
羅立定死死盯著話音傳來的地方，愈發覺得這人不靠譜。
“那倒沒有，”道若撇撇嘴，“不過你都已經成這樣了，還怕什么危險，看開些老哥。”
“……”
“好了，不說了，剛剛廁所傳來什么詭異的聲響，我去看看，你就在此地，莫要輕易走動。”
“哎！你真要把我留在這？”
“那不然呢？放心好了，我掌控著全局呢。”
“……我信你個鬼。”
羅立地聽著道若腳步逐漸遠去的響動，身子蜷縮成一團，緊靠在沙發上，眼睛胡亂一瞟，突然看到了一個好東西。
——
別墅一層除了客廳餐廳等，便只有一間閑置的老人房。
道若經過房門前，并沒有聽到什么異常，而前方衛生間里咯吱咯吱的聲響越來越大，似乎什么東西在召喚著自己。
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下，道若憑借著陰陽眼如履平地，一路走到廁所門前。
門緊閉著，他微吸一口氣，右手搭上門把手，吱呀一聲緩緩擰動。
與此同時，里面傳來的詭異聲響戛然而止。
道若咬咬牙，一鼓作氣，砰的一聲直接推開了衛生間的門，那一瞬似乎有陰氣透體。
定睛看去，里面空間不小，除了梳妝洗漱鏡，馬桶外，還有一個簾子擋住的浴缸。
如果說有臟東西的話，那必定是在簾子后面的浴室里。
道若將袖口里的符紙滑到手心，提起腳步緩緩朝里走去。
臨近布簾，小窗外漏進一抹皎潔的月光，讓這漆黑如墨的環境顯出幾分詭異的圣潔。
道若抓住一角，猛地拉開，但里面只有空蕩蕩的一個浴缸。
光滑潔白的瓷面映著月光，透進道若的眸子里，似乎剛剛的聲響都是一場幻覺。
“這么喜歡捉迷藏嗎？”道若暗暗嘀咕。
這時，滴答一聲，一滴冰涼的液體砸在道若額頭上，濺起細小卻數以萬計的水花。
他猛地一個激靈，都沒來得及抬頭，手中的符紙下意識朝上蓋去。
然而下一瞬，手心接觸到的卻是一團冰涼且濕漉漉的柔軟物體。
“頭發？”
道若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但等他后撤步抬頭，這才看清那是一個倒掛起來的拖把。
“……”
還沒來得及罵出聲，一旁的馬桶突然開始沖水，嘩啦啦的響聲回蕩在封閉狹小的浴室之中。
道若扭頭看去，馬桶蓋甚至都沒有打開，里面卻在轟隆隆的嘶鳴。
這女鬼難不成要從里面爬出來？那也太惡心了吧？
道若皺皺眉，果斷退后了幾步，背脊抵著梳妝鏡。
他怕這馬桶被女鬼搞炸了，濺自己一身。
但所幸馬桶只是沖完了水就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像是設定好了一般。
道若愣了會，嘴角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這時身后又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指甲不斷剮蹭著鏡子，讓人頭皮發麻。
他回身看去，光滑的鏡面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血色掌印，很纖細，根骨分明，一看就知道是個女人的手。
伴隨著咯吱聲響起，上面的血痕竟然自己動了起來，仔細看去，似乎在畫一個女人的頭像。
猩紅的血液流淌在鏡面上，月光映照下，勾勒出一個女人披頭散發如同喪尸般站立的樣子。
道若看著看著皺起了眉，手也隨之抬了起來。
“畫的有點丑。”
他用手指沾了點鏡面上的血液，指尖滑動，重新勾畫這副鏡面血色圖。
不到一會兒，道若看著鏡子，頗為贊賞的點了點頭。
此時鏡子上那個披頭散發的女鬼臉，已經被道若畫成了一顆鼻子大大的豬頭，身子還被改成了火柴人的模樣。
突然，咔嚓一聲響，玻璃鏡面裂開一道痕，緊隨而來是砰的一聲，徹底碎成數塊，染著血的碎片映照出無數個道若。
而道若在聲音響起的那一瞬便猛地轉過頭，金色陰陽眼下，一個身材纖細的影子從門口一閃而過。
“總算把她逼出來了。”
道若暗自念叨一聲，緩步走出廁所。
剛到走廊，二樓突然傳來走動的聲音，很輕很輕，若不認真聽根本發現不了。
“還真是到處異響……”
他稍作猶豫，朝著樓梯口走去。
別墅地下有一層，地上只有兩層，而第二層只布置了三間房。
上樓后，道若腳底踩著木板，聲音壓輕，緩緩往里進。
他屏住呼吸，細細聽了一會，發現聲響是從左手側的主臥傳來的。
窸窸窣窣的，難以辨別是什么東西發出來的聲音。
思索了會，他往前幾步推開了另外兩個房間的門。
其中一間很樸素，雖然各種布置都有，但看著總有些閑置的意味。
另一間則是被裝飾成一個電競風格的房間，到處是手辦壁紙以及游戲機。
兩間屋子都沒什么異常的東西，道若稍作停留，便來到主臥門前。
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還在持續，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進去，肯定又什么都沒了，這是嚇人的一般套路。
所以他也沒怎么猶豫，直接推開了房門。
門框材料很好，絲滑柔順，并沒有吱呀一聲響。
房內的各種布置在推門而入的那一瞬全都印在道若微微發光的雙眸里，但出乎他意外的是，那詭異的聲音并沒有消失。
大致掃過一眼后，道若循著聲看向一旁嵌在墻里的大衣柜。
響動就是里面傳來的，離得近了，能聽出像是在啃食什么東西。
“深夜飯堂嗎？”
道若在心里調笑一句，沒有去理會這個聲音，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擺在床頭柜上的一張照片。
因為那里傳來了嗚嗚咽咽的哭泣聲。
初聞如泣如訴，幽怨至極，聲音雖如同蚊鳴般微小，可那種陰寒的氣息讓人脊背發涼。
但是細聽一會卻能發現，這似乎并不是女人的哭聲。
不僅如此，這聲音甚至還有些耳熟。
道若算了一下時間，決定走近一些。
離的近了，道若蹲下身子，才在這漆黑的環境下看清照片上的東西。
那是一張全家福，每個人笑的都很開心，唯有中間那個年輕小伙。
他雖然也面帶微笑，但眼睛里淌下兩行血淚，不斷往下流，越來越多，浸濕了領口，甚至染紅了旁邊父母的衣服。
畫面莫名的有幾分反差唯美，而這個男子正是羅立地，哭聲也來自他的口中。
“老哥我知道你慘，別哭了唄，怪鬧心的。”
道若輕拍了拍這張全家福，剛要離開，眼神突然凝重了下來，緊緊盯著照片。
瞳孔中的光一再變換，明滅不定，仿佛內心泛起巨大的波瀾。
沉默片刻后，他還是起身，手掌中一張符紙泛起微妙的光芒。
在這個柜子亂響，照片哭泣的環境下，道若的呼吸逐漸放緩，越來越低，最后甚至融入了黑暗中，就此消失。
——
漆黑寂靜的客廳，樓上吱吱呀呀的聲音隱隱傳來。
不知為何今晚似乎要比平時漆黑了許多，就連窗外皎潔的月光都絲毫化不開這濃厚的墨色。
羅立地只能使勁蜷縮成一團，祈禱著那個坑貨道士早一點回來。
但這么久除了衛生間一聲暴鳴外，再沒有傳來什么別的動靜，要不是自己腿腳不便，他都想跟上去看看，起碼比自己一個人待在這里好。
真糾結間，他突然抬頭，神色緊張，目光緊盯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因為那里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道士，是你嗎？你回來了？”
“嗯。”
羅立地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微微松了一口氣：“有什么發現沒有？”
“沒有，都是一些嚇人的把戲。”
“剛剛衛生間是什么聲響？”
“梳妝鏡玻璃裂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但是他眼睛里唯有死一般的漆黑，只能緊盯著聲音傳來的位置。
“裂了？為什么會裂？”
“因為……我讓它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