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衣你還記得龍族5里那只路麟城嗎？其實他說的話并非沒有道理……”

“在我們那邊幾乎所有個體偉力發達的世界都是多偶制的，這種制度能讓強者的基因更加廣泛的流傳，那些世界里的頂級家族相互通婚，強大的超凡者子女成群……”

“獅子為什么被稱為百獸之王，馬兒為什么能越跑越快……就是因為它們都是后宮制啊，這樣的制度能讓優秀者的基因流傳下去……”

肺螺的大型繁殖現場旁邊，林洛依然在繼續地說著，但是聲音卻越來越低。

繪梨衣則呆呆地聽著，她漸漸地感覺到了林洛的語氣變化。

林洛說不下去了。

林洛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繪梨衣陪在他的身邊，最后林洛摸了摸著她的頭發。

林洛看向依然在不斷交配繁殖的肺螺們，輕聲說道：“其實很多網絡小說寫的都是假的，世界不同，人們的觀念，常識還有三觀都會不同，愛情這種東西在很多世界里其實是沒有的，那里的人們都認為強者生來就是要有一大堆配偶的，有些家族對自己的領土行使初ye權，有些世界甚至都沒有平民這種東西。”

“繪梨衣你知道嗎？”林洛看向繪梨衣的暗紅色眼睛，緩緩地道：“其實人類的情感，像愛情，友情，信念這些，都是一些很脆弱的東西。”

繪梨衣能感覺到林洛說這一句話時語氣中的悲傷。

“我們那里有一個叫劉慈欣的作家，他寫過一本叫流浪地球的書，書的內容是太陽即將發生劇變，于是人類用推進器推動地球向外星系流浪。”

“在那個世界里，人類在生存的壓力下拋棄了文化、娛樂、愛情等一切與生存無關的事情，那里的女性對自己的丈夫搞外遇毫不在意，他們甚至會奇怪一百多年前的人竟然會愿意為了愛情死去。”

“更不用說不同種族間的觀念差異了，就像這個世界的龍族……它們能一邊摯愛著自己的兄妹一邊把它們吃掉殺死。”

“神和人就是兩個不同的種族。”

林洛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笑了一下：“繪梨衣，你知道神的價值觀是什么嗎？”

繪梨衣搖搖頭：“你說。”

林洛感覺很想抱住她。

“有人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這個被稱為赫拉克利斯之河，和它相似的一個悖論是忒修斯之船，講的是如果一艘船被不斷的替換木板，那么在所有木板都不是原來的木板后這艘船還是不是原來的船的問題。”

“這個問題放在人身上會出現兩個問題，第一個是大腦細胞在不斷的更新換代，那么在數年后大腦細胞全部更換了一遍后，你還是不是你的問題。”

“另一個則是思維的變化問題，因為人的思維形態，價值觀念還有知識體系是會隨著時間不斷變化的，你和十年后的你是不是一個你，這也是一個問題。”

“就像我和那一位我是不是一個我那樣。”

繪梨衣是一個很好的聽眾，在男孩說話時，她不會打斷也不會插口，但是會很認真地看著對方。

林洛想了想，接著輕聲說：

“我曾經見過非靈魂的智能生命因為這個問題遲遲不敢對自己寄生的儲存器更新換代，因為它不知道一點點更換儲存器原件后自己還是不是自己，還是說那些被替換下來的原件組裝起來的才會是自己。”

“而其實這些問題都是早已被探索過的，并且他們也找到了答案。”

“那個答案就是關于“我”的定義，也就是意識。”

“我們能感覺到的我，其實只是一種關于“我”的意識，也就是說不管其他的發生了什么改變，只要我們還有我們的意識，那么我們就依然是我。”

林洛說到這里，沉默了一會。

“換言之，只要我們還有我們的意識，那么其他的不管是記憶，性格還是感情都是可以隨意改變的微不足道的東西。”

“這就是神的價值觀。”

繪梨衣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林洛摸了摸她的頭，繼續說道：“神們擁有改變他人記憶和情感的能力，同樣也可以改寫自己的記憶性格以及情感，它們會為了達到某些目的肆意地運用這種能力，在它們看來這和漫長時間導致的性格情感的自然改變沒有什么區別。”

“就像地球上的女性會為了優渥的條件自我攻略讓自己愛上富二代富一代那樣，從某種意義上說，神是這個世界上最現實最會自我攻略的生物了。”

林洛接著說道：“你知道我和薇兒是怎么認識的嗎？”

繪梨衣搖搖頭。

“統合意識的概念是無數思維體之上的總和意識，就像由無數臺電腦聯機，在互聯網上搭建出一個人工智能，這個人工智能的意識來源于無數臺電腦的思維模擬運算，薇兒的意識則誕生于所有樹精靈的意識網絡。”

“因此統合意識體可以輕易地制造出新的思維子體，她的每一個子體地位平等，擁有各自不同的性格與思維模式。”

林洛沉默了會，接著說道：

“出于某種原因，她在地球上投放了一個人形態的思維體，然后那個思維體和那一個我談了一場戀愛。”林洛停頓了下，“雖然把這場戀愛放在神的角度，放在宇宙和靈階的尺度來看其實很可笑很微不足道，但是問題是……”

“那也是她第一次談戀愛。”

繪梨衣：“……”

林洛注意著繪梨衣的表情，接著說道：“其實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這些的，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其實并不覺得我和那一個我是同一個人，確切地講，現在我也不覺得我和他是同一個人。”

“我叫林洛，今年十八歲，第一個喜歡的人是你。”

“只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林洛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她們應該還保留著對我的所有記憶。”

……

“檢測到價值物品：血肉破冰船，價值18w世界幣，是否回收。”

“檢測到價值物品：海洋與水之王胚胎，價值53w世界幣，是否回收。”

穿過肺螺和血肉的沉船，來到列寧號內部的林洛見到了已經不成人樣的海王胚胎。

“真難想象，這東西就是那個英姿颯爽的阿巴斯……”林洛瞅了瞅旁邊的繪梨衣，接著說道：“你說我們要是把它回收了雪會不會生氣……”

繪梨衣不吭聲，林小洛有些尷尬地摸了摸繪梨衣的頭。

于是繪梨衣就更加面無表情了，她想這是尷尬摸頭的升級版嗎？

摸我的頭？

看到繪梨衣沒拒絕，林洛尷尬的心情平復了少許，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提起薇兒的話題。

可能是因為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吧？

“回收。”林洛將手放入了列寧號中，下一刻整艘巨大的船就連帶著那些血肉和巨大血管一起消失掉了。

海水開始倒灌，數以百萬計的蝸牛被海水攜裹著涌向裸露出的真空，仿佛一場小型的爆炸，不少肺螺身死當場。

接著它們開始紛紛地下沉，它們下沉的區域是列寧號插入的那個50米深的巨坑，坑里是早已自由落體掉下來的林洛同學。

林小洛就默默地看著百萬只蝸牛遮天蔽日從天而降，神情古怪。

草率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