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被抓進來的。”面對這樣的可憐人，仙兒不忍騙他。

“哦，”男子只輕輕應了一聲，便緩緩閉上雙眼，似乎沒什么力氣，或者說根本不愿與仙兒交談。

不過看樣子，他的聽覺還算靈敏，只是雙眼已被病痛，折磨得有些混濁。

“能為你做些什么？”仙兒抬眼看了看，男子豎在大肚邊的右手，那只手已經扭曲變形，實在不像一只手了。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也幫不了我。”男子搖頭。

“或者，你能告訴我，你的故事嗎……”

“我的故事？”男子突然睜眼，繼續看著天花板。只是很明顯，他嘴角的肌肉，在抽動，“你是第一個，愿意與我交談的正常人。”

“我們能換個話題嗎？，比如剛才，為什么以為是你媽媽？做夢了嗎？”仙兒心里，雖然希望，能打開男子的話匣子，從他嘴里探聽到，關于孩子的一些消息。

但眼下，仙兒也很同情這男子的境遇，心中想著陪他說說話，對男子來說，或許能減輕一些身體的痛苦。

“你猜對了，我剛才夢到媽媽了，夢中的媽媽，有一對有力的雙腿，她笑著向我跑來，對我說，孩子，回家吧……”男子說著這話時，臉上浮著純凈的笑，話匣子也一下就打開了，“可我，我牽不到她的手，我也始終看不清她的臉，十多年了，我，我怎么記，也記不得，她長什么樣子……”

男子說到這里，已經是泣不成聲，淚水順著眼角，奔瀉而下。

看著他可憐，仙兒想著該怎樣安撫，于是伸過手去，輕輕握住男子滾燙，而干燥的手……

男子的手在顫抖，他顯然有些不敢相信，仙兒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時間激動得大口喘著氣，“你，你看到我，不害怕嗎？我的手很臟，自從我成了這個樣子，就再也沒有人敢靠近我，他們，他們只把我當做畜生，一只會說話的畜生。”

“不，你有什么好怕的，那些人才是畜生，聽著，你，你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無論去與留，你都要堅強！”仙兒搖搖頭，極力安慰男子。

“謝謝，謝謝你！”男子很激動，他不好意思，又有些自卑地抽回了手，放到自己身邊，“善良的姐姐，你是第一個肯碰我的人，謝謝，是你讓我想起，我還是個男人。”

這話聽著好心酸，仙兒睫毛一抖，淚水流了下來，止不住低頭，輕輕抽泣。

而此刻的男子，眼中的渾濁漸漸褪去，不知什么時候開始，他的眼光已變得清澈。

看到他這副樣子，仙兒腦海中，控制不住地跳出了一個詞“回光返照！”

此刻，男子扭頭看著仙兒，“姐姐，我有一事相求，你能不能答應我？”

“什么事？你說吧。只要能做到，我一定答應你。”

“我要拜托你，照顧小蚊子，那個整天在我耳邊，翁嗡嗡的小蚊子。如果可以的話，我，我希望你，能帶著小蚊子，遠遠離開這里，再也不要回來。”話說到這兒，男子的氣息，有些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