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數完嗎？”

黃壑冷冷地問道，看向何遠芳的眼神里，頗有不滿。

“快了，快了！”

何遠芳心里苦啊，十萬流幣的零錢，是那么容易數完的嗎？

都怪自己以前那個不著邊際的夢想，想數錢數到手抽筋，這不，夢想實現了。

身為經理助理，真是什么都要做，說何遠芳心里沒怨氣，那是假的，誰想當一條讓人使喚來使喚去的狗啊？還遭人白眼，兩邊不討好。

可出身卑微的他，能有如今這份出息，都是祖宗保佑了。

至少比那些去陰影區撿垃圾，還有拿命下礦的工人要好一百倍。

想想這些，何遠芳也就不那么計較了。

再怎么不濟，自己也算是人上人嘛。

聽經理的安排，跟了葉沐陽一整天，結果沒發現這小子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只是出了一趟鎮子，回來的時候還被守衛軍盤查，然后就是去青銅街的一個鐵匠鋪，一待就是一整天。

粗看之下，這小子就是個游手好閑之人，倒是跟他一起的那臺機甲，總是進進出出，似乎挺忙。

何遠芳不敢懈怠經理的吩咐，所以一整天都在盯著葉沐陽，而忽略了那臺黑白機甲。

結果是，在那臺機甲最后一次去鐵匠鋪之后，那小子就提了一袋子錢出來了。

看樣子，是要去辦事處。

等何遠芳火急火燎地跑回來的時候，葉沐陽正好趕到，把一袋子錢扔在桌子上，還來不及跟經理作報告，也沒來及喘幾口氣，何遠芳就開始數錢了。

“好了！”

何遠芳長舒一口氣：“經理，數好了，正好十萬流幣。”

“嗯。”黃壑點點頭，示意他將錢收好，然后轉頭向葉沐陽說道：“葉小兄弟果然沒食言，說三天內湊齊錢，結果今天給了我一個驚喜，才一天，就提錢上門了！”

“嗯嗯嗯。”既然錢已經交了，葉沐陽也不廢話。

“東西呢？”他問道。

“東西？什么東西？”黃壑不解。

“我簽的賣身契啊，把你礦機弄丟了，結果要我給你免費打一輩子工的賣身契啊！”

“噢！”黃壑裝作恍然，“就給你拿。”

沒想到對方是個精明人。

等接過那張泛黃的單薄紙張時，葉沐陽冷冷一笑。

一張還沒課本大的單薄紙張，就能把一個人給賣了，資本的貪婪，真的是連一點血本都不舍得下啊。

“撕毀就無效了。”黃壑做出請便的手勢。

葉沐陽看向何遠芳，問道：“你抽煙嗎？”

何遠芳不解地點點頭：“咋了？”

“打火機借我下。”

一只老式的打火機，被何遠芳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來，這是他花大價錢買來的，舊時代的絕版貨，要不是他拖經理助理這一層身份關系，還買不到呢。

火機油有些少了，何遠芳自己都舍不得用，因為集鎮沒有這種火機油補充，可以說用一次，就少一次。

葉沐陽這家伙，居然拿來燒紙。

確認無誤。

擦咔一聲，火焰升騰起來，點燃紙張。

泛黃的紙張冒出一縷縷黑煙，葉沐陽用兩只手捏著，待火燒旺，將燃燒的紙張扔進煙灰缸里。

房間里充斥著燃燒的味道，等紙張燒成了灰燼，那些味道還彌留在周圍，久久不散。

黃壑陰沉地看著葉沐陽。

這是個精明的人，不知道為什么，心里開始泛起一絲絲悸動，或許不該找這個年輕人的麻煩，但現在已經晚了。

如果說之前，他們之間還有一層雇主和員工的情誼在，那么現在，那層情誼就如同泛黃的紙張一般，燒成了灰燼。

梁子算是結上了，雖然不知道對方以后會怎么報復，除了外面那臺機甲之外，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其他的底氣。

但黃壑深信，葉沐陽的報復，肯定不簡單。

“走了。”葉沐陽看也不看他們，朝胖子說了聲，便推門而去。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坐在臺階上的宋瓜立刻站起，能進經理室的人都是大人物，這么久沒出來，肯定與經理的關系不簡單。

他不能給人留下礦場員工懶散的印象。

只是沒想到，率先走出的那人，他認識，而且熟的很。

“葉沐陽！”宋瓜喊道：“你不是辭工了嗎？怎么在這里？！”

接著第二人走出，他又喊道：“王野！你不是辭工了嗎？怎么在這里？！”

“復讀機嗎你？”王野掏掏耳朵，“嘚吧嘚吧的，吵死了！”

這么久沒見面，終究還是想念的。

王野沒繃住，笑了出來。

“瓜兒子好久不見，長高了嘛！”

“走走走，正好要去吃飯，一起！”葉沐陽二話不說，拉著宋瓜的胳膊就往外走。

“等等！”宋瓜連忙喊道，再慢一點，人就要被拖出大門了。

“我找經理有點事，你們等等我，馬上！”

掙脫兩人的臂膀，宋瓜拔腿跑進經理室。

“報告經理！盧工頭讓我帶來的樣本！”

宋瓜站的筆直，活像一名士兵。

“嗯，放這吧。”黃壑頭也不抬，坐在椅子里沉思，想著以后該怎么對付葉沐陽。

俗話說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

既然知道了對方肯定會報復，那么早點做打算，總該沒錯。

宋瓜原本以為要匯報一番，結果沒想到經理這么忙，連看都不看他，讓他放下東西就走。

放下東西，原地轉身。

就要跑步出去的時候，宋瓜被叫住了。

“等等！”黃壑突然醒悟，剛才他好像隱約聽到宋瓜與葉沐陽的談話，似乎他們認識？

“你認識外面的兩人？”他問道。

“是的，經理，我們仨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熟的很哩！”宋瓜笑著說道。

黃壑眼睛一亮，隨著說道：“嗯，沒事了，你走吧。”

現在不宜打草驚蛇，外面的兩人還在呢，只要知道他們有這一層關系就好辦，現在不急。

諒你葉沐陽燒毀合同，諒你王野提前辭工，但你們兄弟還在我這，只要你們敢對付我，看我怎么回敬你們。

黃壑不自覺笑了起來。

宋瓜只覺得莫名其妙，說自己認識外面那兩人，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