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眼冒金花,全身乏力的像被抽空一般。
陳凡竭盡全力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
足足四五分鐘之后,他才看清周圍環境。
自己正躺在一張吱呀作響的破木床上。
陳舊的墻面,斑禿一樣成片剝落著墻皮。
墻角,間或的掛著一片片蜘蛛網。
這間破屋里,還不時散發著一股潮濕霉爛的味道。
我草!這特么的是什么鬼地方?
房間里,寂靜的就像墳墓,沒有一點聲響。
陳凡努力撐起身體,看到一張矮小的舊木桌,上面放著一個掉了瓷的破茶缸。
口渴難耐!
他踉蹌走過去,也顧不了那么多,一口氣喝完茶缸中的冷水,才感覺稍稍好一些。
突然間,他發現正對面的破墻上掛著一個鏡子!
鏡子中的男人,頭發凌亂,滿嘴胡須,上身穿著一件破了好幾個洞的圓領衫,完全就是一個破敗頹廢的流浪漢形象!
陳凡全身繃緊,四肢顫抖。
他低頭看看自己,圓領衫,破了幾個洞!
然后,又狠狠的咬了手背一下。
鉆心疼痛和手臂上滲出的鮮血,這些都在這告訴他,鏡子中的人就是他!
而且,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這是怎么了?”
這一刻,他的頭腦仿佛炸裂一樣刺痛,冷汗直流。
剎那間,一股凌亂的信息洶涌而來。
陳凡,三十歲,大專文憑,已婚四年。
妻子寒雨笛,兩人婚后生有一子,三歲。
半年前,他們經營的一家養殖場破產。
之后,所有名下資產用于抵債,仍欠下巨額債務。
一夜之間,由風光人前的百萬富翁,變成窮困潦倒的超級負翁。
從此以后,陳凡一蹶不振,終日酗酒消愁……
“這是怎么回事?!!!啊!不!不!不!這個劇情不對!……”
陳凡抱著頭,幾乎要瘋了。
他猛然抬頭看向墻上巴掌大的日歷本。
2000年5月25日!
陳凡整個人瞬間跌坐在地上。
這個二五的日子,我穿越了!
穿越到了二十年前,一個名字也叫陳凡的男子身上!
而且,這個男子,現在一身破敗,窮困潦倒,生活狀態苦逼到了極點!
這特么的是一個多么悲催的事故!
2020年的我,陳凡,三十六歲。
世界名牌大學畢業的金融管理學博士,堂堂海外歸來的專家學者,一家世界五百強資產管理公司的董事長,三所世界知名大學的客座教授,身價四十億!
關鍵是,我還是個鉆石王老五,依然單身。
在公司的年中酒會上喝多了。
這一醉,竟然,回到20年前!
悲哀的是,眼前卻是這樣一個苦不堪言的局面。
一地雞毛啊!
……
好久,陳凡終于把這些混亂的信息全部理清。
九五年,陳凡和寒雨笛雙雙從當地一所不起眼的大專院校畢業。
兩人工作一年后結婚。
婚后,兩人辭去工作,做起了養鵪鶉生意。
開始兩年,他們生意一度風生水起。
可是,就在今年年初,一次重大事故,導致他們生意一夜之間全線崩潰。
破產之后,之前那些至親的兄弟、朋友和親人,幾乎全都像躲著瘟疫一樣躲著他。
頃刻間,他的世界再也不是繁花似錦。
除了老婆孩子和一身債務之外,一無所有。
陳凡不堪打擊,整日酗酒,脾氣越來越壞。
甚至,發展到現在,酒后連老婆和孩子都打……
“我草泥馬的命運!怎么會和我開這種天理不容的玩笑!”
“上一世,我辛辛苦苦賺來的四十個億身價、顯赫的社會地位和名利,就這樣沒了?”
陳凡氣惱至極,一拳砸在床板上。
“嘭!”
破爛的木床瞬間散了架,他狼狽的滾翻在一片狼藉之中。
“我草!這個日子過得,還是人活的嗎?”
陳凡惱怒的從一堆爛床板中掙扎著爬起來。
這時候,那扇漏風的破門打開。
他抬眼看去,一個小男孩胖乎乎的臉探進來。
男孩看見陳凡,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怯生生的回頭說:“媽媽,爸爸醒了……”
一個身材高挑,五官絕佳的女子隨后走進來。
陳凡看見這個女子,心中微微顫抖。
好標致的美艷女子!
這個女人的身材、容貌和氣質,就算是放在20年后,都絕對可以瞬間秒殺一線當紅的女明星。
只是,那雙美麗清澈的眼睛中,閃爍著難以遮掩的疲憊和惆悵。
一時間,陳凡忘記之前的懊惱,不知所措的沖她們點點頭:“你們……你們好!”
寒雨笛聞言,香肩微微顫抖。
她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老公,似乎覺得有些異樣。
半年來,陳凡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這般溫柔的話。
稍稍遲疑之后,寒雨笛深吸一口氣,說:“你喝多了,睡了一天一夜。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
“是……有點餓了,謝謝哈。”陳凡順口說一句。
沒成想,寒雨笛身體瞬間僵滯在那里,有些恍惚:“你……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陳凡也是一怔,點點頭。
不是很正常的一句謝謝嗎?
有問題?
寒雨笛苦澀的笑笑,說:“沒關系的,只要你下次少喝一點,更不要喝多之后,就拿我們娘倆出氣,就可以了。”
陳凡張口想要解釋……卻無語。
那個混蛋的陳凡不是我,好不好?
我是被穿越的!
我是一個四十億身價的成功人士,社會精英!
我這樣高素質有修養的人,怎么會酗酒、打女人和孩子呢?
而且,這個女人又是我老婆,還這么漂亮。孩子又這么可愛、懂事。
可是,陳凡沒辦法解釋,這種事情越解釋越亂。
唉,好吧,上帝,你牛逼,想怎么整人就怎么整人。
咱不帶這么玩的好不好?
老天爺,我想回去啊!
寒雨笛不清楚陳凡此刻在想什么,立刻走到左側低矮的廚房中。
看看廚房里的食物,她長長嘆了一口氣。
家里幾乎沒有什么東西。
她猶豫一下,最終還是把家中唯一一個雞蛋拿出來,和僅有的半斤掛面一起放進鍋中。
陳凡破產之后,這個家全是她在艱難撐著,一人打兩份臨時工。
原本偷偷存了半年的錢,五百多,昨天全被陳凡翻出來,搶去買了彩票和酒。
眼前這個家,馬上就要斷炊。
陳凡瞥了一眼廚房中寒雨笛忙碌的身影,搖搖頭。
這時候,發現坐在矮凳子上的小家伙,正托著胖嘟嘟的臉,撲朔著眼睛,安靜的看著他。
“樂樂,來,到……我身邊來。”陳凡沖著樂樂招招手。
小家伙遲疑了一下,然后,有些怯生生的走到他面前。
陳凡看著孩子膽怯和慌亂的眼神,嘆了一口氣。
可能,孩子被陳凡那個混蛋給折騰怕了吧。
“爸爸……你,你好了?”
陳凡看著孩子那雙猜測驚慌的眼神,無奈點點頭:“額……我好了……”
小男孩眼中的膽怯和憂郁陡然間消失,臉上頓時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接著,遲疑一會兒,試探著偎依在陳凡的腿邊。
“樂樂,飯做好了,洗洗手,準備吃飯。”廚房里傳來寒雨笛的聲音,溫柔的呼喚,讓人心碎。
“哦。”樂樂急忙答應,看向陳凡眼睛眨巴兩下,頓了一會,突然捏緊拳頭,在他的面前揚了揚,“爸爸,加油!”
說完,一蹦一跳跑向水池旁。
看著小家伙歡快的背影,陳凡心中像是被什么捅了一下,有些酸痛。
如果陳凡不破產,或者,破產后不破罐子破摔,這個家應該是非常幸福的吧。
樂樂洗手回來后,寒雨笛已經把三碗面條放在桌子上。
這張桌子是幾塊碎磚頭支撐起來的一塊破木板,碗放在上面還有些搖搖晃晃。
咸水掛面,每個碗里放著幾根蘿卜咸菜,只有陳凡碗里多一只荷包蛋。
“你們不吃荷包蛋?”陳凡拿起筷子,疑惑道。
寒雨笛微微蹙眉:“吃吧。家里已經沒有食物了。”
“沒……沒有東西吃?”陳凡差一點驚叫起來,這日子過的也太慘了吧!
他回過神來,將荷包蛋夾在樂樂碗里:“吃吧,樂樂,多吃點,你這么小需要營養。”
寒雨笛有些恍惚,她越發覺得今天陳凡好像變了。
樂樂舔著嘴唇,看了一眼碗里的雞蛋,然后,又顫顫巍巍的將雞蛋夾到陳凡碗里。
“爸爸吃。”樂樂眼神中滿是希望,捏緊胖胖的小手在面前揚了揚,認真,道,“加油哦!”
陳凡鼻子有些酸,再次把雞蛋放在樂樂碗里,撫摸著他的頭:“樂樂,你正長身體呢,吃吧!”
說罷,抬眼看向寒雨笛。
寒雨笛下意識的閉上眼睛,身體向后躲閃一下,眼淚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陳凡,你別生氣,求求你別當著樂樂的面打我……”
“家里真的沒錢了,之前我就已向老板預支一個月的工資,都被……被你拿去買彩票。現在,我們能夠借到的錢,全借遍了,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餓死的……”
見到媽媽害怕的樣子,樂樂急忙起身跑到她的身邊,緊緊抱著她:“媽媽,不要哭……”
“我……知道了……”
陳凡心里只想罵人,這特么的還是男人干的事嗎!
“你……你別哭……我想,總會有辦法的……”
寒雨笛睜開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陳凡,她的世界有些混亂。
這還是那個整日沉迷在買彩票中,然后,不中獎就酗酒打她和孩子發泄的陳凡嗎?
“吃吧,會好起來的……”
陳凡撫摸了一下樂樂的腦袋,端起碗大口的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