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愛情,是那樣的簡單,一斤精米,一捆甘蔗,外公就娶走了外婆。
農村里,大男子主義比較嚴重,年輕時,幾乎都是外公對外婆指手畫腳,呼來喝去。
張小宇從小時候開始就念叨著:“男人怎么可以罵女人,打女人~”倒把林翼斤的臉臊的通紅,最后只好尷尬的大笑,指著張小宇道:“你這家伙~鬼精靈。”
當然這都是林芳教他這么做的,直到現在,外婆的地位已經和外公相差無幾了,幾人才停止對外公的制裁。
抬頭看,天空中看不見云,只有漫天的霧氣,蔓延至天邊,不遠處的一顆果樹上,還有幾顆發黃的李子,張小宇貓著身子就從屋檐下沖出去。
身后傳來外婆的聲音:“咍~快把傘打上,小心感冒了。”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來。”
“你這個娃娃,感冒了我才給你說。”姚祁珍在后面念叨著。
“沒事~”
不一會兒,張小宇就摘了十幾顆李子,兜在衣服里,又貓著身子,朝屋檐下跑。
“外婆~吃李子,挺甜的。”
“我不吃~你趕緊換身衣服吧。”姚祁珍盯著張小宇擔憂道。
張小宇拍掉頭頂,比白糖粒稍微大些的雨粒后,笑道:“不用~你看根本沒有打濕。”說完扯了扯衣服,拿給她看。
“管的,你的哦~”姚祁珍故作生氣的模樣,但發現沒有用后,只好做罷。又擺出一張笑臉道:“孫兒,柜子里有沙琪瑪,你吃不吃,我給你取去。”
“不吃~你坐你的。”張小宇忙攙扶著她坐下,因為她一忙起來就停不下來了。
在農村,下雨天基本上,是不勞作的,當然也有人頂著蒙蒙細雨,穿著雨衣在地里摘菜什么的,大多都是一些婦女,淋雨總好過曬太陽不是?
遠處煙雨蒙蒙,一個婦女穿著雨衣,筒靴,背著一個小背簍,在自家地里摘菜,也就是一些夏季蔬菜之內的。
她摘了許多,抖了抖背簍,而后抬起來頭朝山的另一邊喊道:“姚大姐~這兒有些蔬菜,我給你送點過來吧!”
姚祁珍連忙杵著拐杖站起來道:“那你給我送過來吧!”
與其說是兩座山,不如說是兩處坡,中間就隔了一條小河溝。
那名婦女,穿過水泥鋪成的小橋,爬上幾階石梯也就到了院子外面。
“汪汪汪~”家里養的狗,總是能未卜先知,老遠就能感覺到人。
姚祁珍轉身就準備去泡茶,但被張小宇攔了下來:“我去吧~外婆。”
“你知道茶葉放哪里嘛!”
“我知道,碗柜旁邊嘛!”張小宇說完連忙進去泡茶,待他出來時,那名大嬸已經笑嘻嘻的站在院壩里了。
張小宇連忙放下凳子:“四姑婆~請坐。”因為姚祁珍先前已經告訴了張小宇,那人是四姑婆。
外婆也在一旁招呼著:“來坐~”
家里的茶只有兩種,一種是苦丁茶,一種是金線草。
苦丁茶是自家人喝的,所以他直接泡上金線草,因為這個要精貴一些,這就是農村的待客方式。
四姑婆放下背簍后,一臉好奇的模樣打量著張小宇:“你還認得到我啊!”
“哎~認得到~”其實哪里認得到哦~早忘記了,算是善意的謊言吧。。。
四姑婆聽到認得到時,點了點頭,滿意的笑了。
她是那種放人堆里很平凡,但一看就知道是一位,禮貌大方的人,穿著也樸素,白色的大領襯衣上滿是紫色的小碎花,加上墨綠色的七分褲,標準的村姑打扮。
農村的輩份常常讓人感到奇怪,這個四姑婆,看上去也就和老媽林芳差不多大,但卻和外婆是一輩的。
更奇怪的是,幾年前,林翼斤讓張小宇叫一個6歲的小孩為家翁,說是輩份在哪里~
這~怎么叫的出口?
再加這位小家翁前段時間才被張小宇捉弄過,此刻正躲在核桃樹后面小心的打量著這一老一少,鼻涕都流在嘴唇上了。。。
這就是農村奇奇怪怪的輩份。
話說回來,村姑打扮的四姑婆,雖然不算艷麗,但卻很干凈,當年或許也是村上的一枝花吧!
“姚大姐,我摘了點蔬菜給你勻一點。”她一邊說,一邊從背簍里取出剛摘的蔬菜,有黃瓜、苦瓜、茄子,整整齊齊的碼在長凳上,然后又從背簍最下面捧起一把李子遞給張小宇道:“剛摘的李子,沒有打農藥,洗一洗就可以吃了。”
“謝謝姑婆。”
她抿唇淺淺一笑,眼角上堆滿了皺紋。
“姚大姐那我走了”她連忙又對著外婆打招呼,說完就提起背簍,準備往回走。
“你看你茶也不喝,你等等~我也給你送點東西。”外婆連忙杵著拐杖,朝桃屋里走,不一會兒提出一袋核桃,大約有五斤。
“把這個拿回去吃”她遞給四姑婆。
“哪里吃的了這么多?”四姑婆用手捧起一把放進背簍里,連忙道謝:“夠了,夠了。”說完就朝院壩外面走。
“對了,你看我,現在才想起來,你大哥今天中午想聚一聚,你們一家人記得過來吃飯。”姚祁珍朝著四姑婆的背影道。
“好的~”四姑婆回頭應說,然后從石梯上走了下去。
天青色煙雨朦朧,雨漸漸的小了,不遠處的樹林里縈繞著薄薄的霧氣。
林翼斤從街上回來了,他把背簍放在地上連忙道:“來哇~小宇娃兒,弄飯了。”
張小宇從灶房里跑出來,在背簍里翻弄著,把食材拿進去。
因為中午要待客,所以不能做的過于小氣了,雞鴨魚肉都有。
依然是外公燒火,外婆摘菜,張小宇負責切菜,炒菜。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話可不是沒有道理的。
“外公這個魚打算怎么吃?”張小宇一邊切著菜一邊問道。
“你看著弄吧!我都可以。”在灶火前傳遞著柴火的林翼斤,隨口回答,其實就是讓張小宇按照自己喜歡的口味來做而已。
不得不說一個人做一大桌子菜屬實有些費勁,都12點半了,院壩外面的圓桌上早已坐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