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獸的存在，不僅帶給人類歡笑、陪伴、戰力，更重要的是壽命。

同一個人，契約靈獸與否，平均壽命大抵相差18年。如果達到靈境，壽命將再次增加36年左右。

這不是個例，也不是專家說的，而是歷史無數年的驗證，世人皆知。

林終自然也知道，面對眾人各色眼神，極其無辜的坦白。“我不是沒有靈獸，只是剛好送去療養，還沒來得及取回，就被抓到了這兒。你們不信可以去查，我經常去那家療養屋，他們應該都有登記。”

長毛微微皺眉，沒有任何遲疑，立馬讓人去調查，目光卻死盯著林終，只要對方有什么異動，他不介意殺了對方。

等了半個多小時。

白大褂腳步匆匆，去而復返，附在耳邊說了幾句，長毛神情緩了幾分，只是依然存有疑竇。

“讓人將那幾只靈獸取回來，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的。”長毛語氣冷冽，明顯能聽出殺氣。

御靈師與治療師不同。

治療師可以通過能量檢測，判斷大概等級。御靈師卻難以檢測，他們的能量體現就是靈獸實力強弱。

林終無奈一嘆，明白辯解無用，索性不開口了，有些郁悶的回到隊伍。

長毛卻不允許，冷著臉發出命令。“先關禁閉室幾天，等靈獸取回再歸隊。”

“是。”

幾名白大褂越眾而出，當場將林終拿下，一路壓著前往禁閉室，干脆利落扔了進去。

江牧看在眼中，保持沉默，不論林終是不是鬼，對他來說都是好事，靜靜等待事態發展就夠了。

夜已漸深。

殺威、脫靈順利完成，事情差不多結束，剩下的‘測能’，將在明天放在實物上進行。

“都去休息，監舍自行挑選，明天早上七點大廳集合。”長毛打了個哈欠，懶散的揮了揮手，當先乘坐電梯離開。

羊圈呈圓環型，分為上下兩層。

上層是生活區，解決吃喝拉撒。下層是實驗區，也就是江牧現在所處位置。

乘坐電梯回到大廳，七個監舍環形鋪開，江牧懶得挑選，隨便推開一扇門，看到屋內陳設……不由擰了擰眉心。

監舍條件非常差，三張鐵床、三張書桌、一個大鐵柜、一個衛生間，幸運的是基地統一恒溫，要不在這幾千米地下，全部人都得活活熱死。

瘦弱青年跟了進來，看了眼江牧，沒有說話，剛剛經歷一遍生死，他的性格變得內斂，沉默寡言。

對方叫做王重，江牧早從面板得知，但折騰一個晚上，精神疲憊，他也沒有心思閑聊，走進衛生間清洗污穢，出來后直接倒頭大睡。

……

一夜過去。

清晨的陽光灑落，照耀世間，卻無法涉足幾千米地下。

暗無天日基地，江牧很早醒來，經過五六小時休息，精氣神完全恢復。

王重也醒了，只是死氣沉沉，就像根本沒睡一樣，臉上黯淡無光，目色灰敗，似乎對人生已經絕望。

江牧想勸兩句，但又不知道說什么，只能搖了搖頭，等到時間到了，當先朝門外走去。

新羊進圈，向來都有三個步驟，殺威、脫靈已經結束，今天要做的就是‘測能’。

測能。

顧名思義，就是檢測能量。

先驅者外出捕羊，十八級炸彈童子只是標準線，但每個治療師技能側重點并不同

就像高大爺的暖陽手，史大媽的回春術，林終的凈化術，都算是他們拿手絕活。

早上七點。

長毛準時出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目光掃視全場。

王重在最后時刻到了，顯然心中還有一絲希望，不想就這樣糊里糊涂死了。

江牧塞了個饅頭過去，這是他們的早餐，由機械傳輸帶送來，他見王重始終不出來，于是多拿了一個。

“謝謝。”

王重低聲道謝，接過饅頭，輕輕的放在嘴里啃著。

江牧會心一笑，昨天那種情況，長毛志在立威，哪怕妖冶女交代，他站出去也得遭殃，但在力所能及之下，能夠互相幫襯是最好的。

同是天涯淪落人。

除了被關小黑屋的林終，十一個人全部到齊，長毛滿意一笑，再次帶著眾人前往實驗室。

今天與昨天不同，實驗室一排排鐵籠子，關滿了形形色色靈獸，這些都是實驗素材，待會就要用到。

十一名白大褂立在各個手術臺旁，十一只靈獸已經固定，隨時將要迎接冰冷刀子。

麻木！

走出電梯瞬間，江牧就察覺到了空氣透出的氣息，不論被束縛在手術臺上的靈獸，還是拿著手術刀的白大褂，他們的情緒都已經麻木。

“開始吧。”

長毛淡然開口，沒有感到絲毫不對，冷漠的下達命令。“每個人一個手術臺，要做的很簡單，就是不斷保持靈獸生命，我要看到你們的極限。”

白大褂們沒有遲疑，第一時間下刀，鋒利刀口劃開皮膚，殷紅鮮血蔓延，靈獸感受不到疼痛，因為早已打了麻醉。

“三號位，血氣下降，補治療。”白大褂頭也不抬，手術刀仍舊一橫，切下小顆內臟，換上某種不知名物體。

史大媽驟然緊張，她正好就是三號位，稍稍猶豫，回春術迅速凝聚，盡數灑落靈獸軀體。

吼！

痛苦的慘叫頃刻響起，靈獸的臉扭曲猙獰，明明是在治愈，卻仿佛遭受酷刑，眼中透出的絕望，恨不能立即死去。

江牧面色一凜，五味雜陳，靈獸原本被打麻醉，再鋒利刀子也不會疼痛，隨著治愈能量落下，體內藥性被解除，無邊痛苦瞬間涌入，想要掙扎，身體早已被禁錮，一絲力量都無法激活，只能不斷哀嚎、怒吼、哭泣。

這是一個無解的死胡同。

落刀子，氣血下降，必然要施加治療術。

一旦治愈，體內麻醉也被一并清除，再打麻醉也無用，實驗正在進行，氣血無時無刻不在衰減，治療術不間斷施加，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八號位，氣血下降，補治療。”

“五號位，氣血下降，補治療。”

“十一號位……”

就像一個信號，伴隨著第一聲慘叫，其他手術臺也到了臨界點，持續不斷治療術下，被禁錮的靈獸紛紛蘇醒，開始承受殘酷折磨。

江牧是十號位，手術臺上躺著一只蟲型靈獸，生命力十分頑強，直到現在還不需要治療，但也已經慘不忍睹，身體被剖開大半，露出鮮紅血肉內臟。

“十號位，氣血下降，補治療。”麻木的聲音冰冷響起，白大褂低著腦袋，手上動作穩健干練。

江牧抿了抿嘴，沒有選擇權利，治愈能量凝聚雙指，輕輕朝手術臺揮去。

這是一只蝶幼蟲，屬性為蟲、毒，非常常見的一種靈獸，因為易于培育，很受新手御靈師喜歡。

得到江牧治療，原本昏睡的蝶幼蟲緩緩蘇醒，察覺身上傳來撕心裂肺劇痛，不可抑制發出哀鳴，但隨著時間推移，這種叫聲忽然減弱，直至最后若不可聞。

白大褂微微一愣，卻并不意外，這種事他見多了，頓時黑著臉抬頭。“你是沒吃飯么，這么低等級低素材都治不了，到底怎么混進來的。”

江牧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開口。“我特么是被抓的。”

“吵什么吵，發生了什么。”

由于妖冶女的交代，長毛一直關注這邊，白大褂與江牧發生爭執，立馬冷著臉了過來。

白大褂抱怨。“這小鬼不出力，素材被治死了。”

江牧忍不住好笑，無語的指了指蝶幼蟲。“你哪只眼睛見它死了？”

白大褂冷冷一笑。“怎么沒死，它連叫都不會叫，不是死了是什么。”

江牧愣了一下，忽然明白過來，白大褂可能不是故意找茬，而是出于經驗判斷，以往手術過程，被手術刀割開的靈獸，必然發出慘叫，一旦沒聲音也就意味死了。

想通這點之后，江牧臉色忽然變冷，借題發揮，語調滿是嘲諷。“不叫就是死了，你難道只用耳朵做事么？”

白大褂頓時發怒，本來只是隨口懟一句，壓根沒放心上，畢竟他是老人，面對江牧這個新羊，還不是想怎么罵怎么罵，不打都算好的了。

意外的是。

江牧不僅不鳥他，還敢反過來懟他，長毛來了以后，更是變本加厲，完全不把他當回事。

我董大志縱橫基地二十年，除了最初那兩年，什么時候被人落過面子？

別看長毛厲害，當年我來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屁孩呢。

董大志不敢沖長毛發飆，但仗著老資格，還是敢整一波江牧，讓他知道什么叫老幼尊卑。

“小毛，你可得評評理，我在基地兢兢業業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小鬼敢這么頂撞我，這事決不能這么算了。”董大志一臉委屈，話里話外都帶著邀功。

江牧不屑一笑，二話不說懟了回去。“你是真瞎么，就不會低下頭看看？”

董大志咬牙切齒，還想說什么，長毛卻不給機會，反手一巴掌，啪的一聲將他扇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