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生靈皆有生命。

螻蟻如是，帝皇如是，先驅者領袖不能免俗，依然如是。

因為童老的關系，老領袖白嫖了二十多年，雖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但一些心腹骨干，都知道他的時間已經不多。

生命走到盡頭，油盡燈枯，哪怕童老死而復生，恐怕也是無能為力。

江牧被抓進基地，岳小蟬立刻向老師匯報，足足過去兩個多月，卻是沒有聽到一點風聲，整件事透著莫名的古怪。

岳小蟬站在高樓頂層，俯視整座羊城，眼前看似平靜的天空，只不過是一種假象，等到暗流涌出水面，注定掀起腥風血雨。

很多人，都在等待。

江牧也在等待，只不過等的不是老領袖死亡，而是等待魂能達到十七級。

沒日沒夜刻苦工作，治療效果不斷施放，累的精疲力盡，能量再也榨不出一滴，他才會心不甘情不愿回屋休息。

這一天。

如往常一樣，江牧拖著僵硬身子，草率洗了個熱水澡，頭發都還沒吹干，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夢里，啥都有。

雖然年紀才十五歲，靈魂卻足足二十七歲，也不知夢到了啥，哈喇子流的滿枕頭都是，時不時發出莫名傻笑，禿嚕幾句含糊字句。

黑暗中，有人注視。

一名長發飄飄男子，雙手環抱，神情古怪站在床沿。“他在說什么？”

“我好像聽到老大名字？”

另一人的聲音不陰不陽，聽著十分耳熟。

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長毛、趙曉照。

“大半夜偷窺男人睡覺，你們倆是有毛病么？”江牧忽然睜眼，面無表情盯著兩人。

趙曉照嚇了一跳，警惕退了半步，很好印證那句老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長毛跟江牧相處最久，直截了當表明來意。“快些起床，老大還在辦公室等著，要是晚了……你應該清楚什么后果。”

“也不看看幾點了，每次都是突然襲擊，你們難道都不睡覺的么？”江牧滿肚子怨氣，動作卻十分麻利，二話不說掀開被子。

長毛掃了一眼，黑著臉退出房間，一個多月恢復的自信……頃刻間被打擊得體無完膚。

趙曉照不明所以，定定看著江牧，也覺著別扭，情不自禁就跟了出去，眼不見為凈。

江牧摸了摸額頭，暗自慶幸，要是馬虎大意，沒將冥火鳥藏起來，今天這情況鐵定要暴露。

穿好衣褲，江牧抱起蝶幼蟲，轉身朝屋外走去。

趙小照與江牧關系，非常僵硬，對方不給好臉色，江牧也懶得搭理，看向比較熟的長毛。“這是要去干嘛？”

“別問了，等到了地方自然就會知道。”趙曉照不耐煩，厭惡的揮了揮手。

長毛不喜歡江牧，但知道的事情更多，破天荒的解釋一句。“具體我也不清楚，老大沒跟我們提。”

江牧有些意外，沒再多問，一路不言不語跟著，不斷琢磨此行目的。

……

A區，辦公大樓。

這兒是整個A區心臟，也是岳小蟬老窩，江牧來到羊城這么久，今天還是第一次過來。

岳小蟬辦公室位于頂樓，視線極佳，江牧抬頭看去，隔著窗戶，察覺有人在盯著他。

漫不經心收回目光，江牧自然前行，仿佛什么也沒發生，乘坐電梯直達頂層，在長毛與趙曉照示意下，進入一間與眾不同辦公室。

辦公室面積很大，裝修簡潔大方，靠近外側全是落地窗，能夠很好俯瞰羊城，可惜整體色調為火紅，令人不由自主升起一絲煩躁，有股想要破壞的沖動。

這屋子……

待久了肯定得病，十有八九還是精神病。

江牧暗自吐槽，無法恭維岳小蟬審美。

岳小蟬一如既往，慵懶的靠在沙發，雙腳搭在茶幾，淡淡掃了一眼。“坐下來等著，待會跟我去趟總部。”

“總部？”

江牧愣了一下，小心翼翼詢問。“我就是個破小孩，帶我去總部干嘛？”

“坐下。”

岳小蟬語調轉冷，手腕一翻，一柄精巧匕首現出。

江牧不敢多看，選擇從心，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一顆心都懸了起了。

岳小蟬手里那柄匕首，就是插進趙曉照心口那柄，同樣款式，江牧背包里還有好幾把。

她這是想干嘛？

江牧偷偷瞄了一眼，正好對上岳小蟬雙眸。

“這匕首挺好看的？”

岳小蟬嘴角微翹，神情似笑非笑。

江牧有些尷尬。“咳……是挺好看的。”

“你當初買了幾把？”

隨手把玩著匕首，岳小蟬淡淡詢問。

“好像買了四五把？”

江牧仔細回憶，不大確定的搖了搖頭。“當時去戶外店買的，時間這么久，有些記不大清了。”

“你知道先驅者么？”

岳小蟬思維跳躍，問了一個莫名其妙問題。

江牧跟不上節奏，看到對方捉摸不定神色，無奈的開始背資料。“先驅者屬于一種聯盟形式，歷史悠久，最初由一批志同道合御靈師創立，組織結構寬松，致力于開發靈獸潛力，取得一系列杰出成果，隨著時間推移，組織內部發生分歧，極端者悍然發動……咳，下邊的不合適吧？”

岳小蟬拋出一個新問題。“你也來了幾個月，說說對先驅者的看法。”

看法？

我不想看，只想炸了這兒。

江牧微微一笑，沒有任何猶豫，接二連三彩虹屁拍出去，歌功頌德。

岳小蟬聽得津津有味，直到江牧喘不過氣，這才輕飄飄揮手。“過來些，我有話問你。”

呃……

江牧咽了口口水，喵了眼茶幾上大長腿，小心翼翼挪了幾個位置，不敢挨得太近，生怕看到不該看畫面。

穆小婉例子在前，江牧不敢大意，丟掉眼珠子是小，就怕造成一些心理陰影。

“太遠了，再近些。”

岳小蟬語調轉冷，面色陰了幾分。

江牧頭皮發麻，左右看了看位子，除了岳小蟬屁股底下沙發，好像再也沒地方可坐。

這……

不會是？

江牧狠狠咬牙，腦袋掉了碗大個疤，要是岳小蟬饞他身子，大不了將童子身獻出去。

如同奔赴刑場勇士，江牧帶著犧牲覺悟，一屁股坐在岳小蟬身旁。

岳小蟬淡淡命令。“給我一個治療術。”

嘿！

小丫頭片子，還挺有情調？

江牧嫌棄不已，動作卻很誠實，雙指凝聚光暈，毫不猶豫砸了出去。

恩～

略帶顫抖鼻音，伴隨幽香闖入腦海，旖旎氣息環繞，江牧一點不感動，眼觀鼻鼻觀心，就當身旁有只亂叫的豬。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險，這都是前輩們血的教訓。

岳小蟬仔細感受，大約半分多鐘，沒頭沒腦說了一句。“將死之人你能救么？”

江牧搖了搖頭。“這要分情況，如果只是外傷導致瀕死，治愈率接近百分百，但要是實驗室那些……成功率只能維持在32～35%，我也無法給出保證。”

岳小蟬聲音低了幾分。“如果是油盡燈枯，自然老死，還有辦法救回來么。”

自然老死？

江牧警兆頓生，戒備之心大起，想也不想直接搖頭，然而沒等開口，岳小蟬忽然嘆息。“老領袖快不行了，這次帶你去總部，就是讓你去試試，你的能力與父親相似，或許也能創造奇跡。”

總部、老領袖、童老、續命？

寥寥幾句話，包涵的信息卻是爆炸性的，隱晦的掃了眼岳小蟬，不知是不是錯覺，江牧總覺得……

岳小蟬仿若未覺。“能治么？”

江牧陷入沉默，第一次對上岳小蟬眼睛。“不大確定，只能說……盡力一試。”

岳小蟬卻是懂了，身子前傾，定定看著江牧。“如果你真能治療老領袖，以后在A區，你將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近在咫尺呼吸，悉數噴在臉上，江牧額頭見汗，下意識退了一些距離，他知道，這個時候需要表態了。

心念電轉。

江牧并沒有直言，同樣玩起了啞迷。“我想要什么，你應該知道，如果可以，我會全心全意聽你差遣。”

“那就走吧。”

岳小蟬站了起來，一雙美腿筆直修長，不知羨慕死多少姑娘。

江牧當做看不見，亦步亦趨跟在身后，想著回去多吃幾只豬蹄，再過幾年，自己也會有一雙大長腿。

不對……

我要大長腿干嘛？

腦袋亂糟糟想著，江牧也沒留神，忽然感覺哪里不對，下意識停下腳步……

望著被踩塌的鞋后跟，江牧退了半步，老臉不由一紅，感覺有點兒丟人。

岳小蟬仿若未覺，意有所指低語。“我父親之所以地位顯赫，最重要一點因素，就是能幫老領袖續命。”

“嗯。”

江牧表示明白，等到岳小蟬轉身，迅速擰著眉心，感覺腦袋快要炸開。

這句看似簡單的話，與之前那段一樣，同樣包涵不同含義，一旦會錯了意，很可能面臨滅頂之災。

這一晚上，實在太累了……

“鞋子拉上。”

岳小蟬忽然開口。

？？？

江牧愣了一下，看著抬到眼前臭腳丫子，鬼使神差想到一個情節，但也只能想想，岳小蟬比郡主還狠辣，你要敢動她腳心，她就敢掀開你的頭蓋骨，撒上孜然、蔥花、辣椒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