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讓我怎么做？”

何文詠開門見山，吳莘看了他良久，粲然一笑：

“很簡單，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兒，幫我去一趟彼良城找一個人，然后把一個東西轉交給他。”

彼良城是殷國的邊城，跟閩城隔山相望，從姜族過去，需要走兩天的時間。

“只是去轉交一個東西？”

何文詠不信，這件事看起來也未免太簡單了。

“這是你要做的，其他的你無需知道太多。”

這件事自然不是吳莘說的這么簡單，但是需要何文詠做的確實只有這么多了。

“怎么，怕了嗎？”

何文詠皺眉警惕的望著他不語，吳莘打趣，何文詠瞪了他一眼追問：

“我什么時候出發？”

吳莘沒料到他這么爽快就答應了，眉眼稍停頓了一瞬，立馬就有了主意：

“今晚！”

“好，但是我也有個條件，我走后，我的家人一定不能再受到傷害了，尤其是我阿姐，你要幫我護著她，不能再讓人欺負她了。”

何文詠言有所指，吳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你的父親跟妹妹，我自然是保證的，但是你的阿姐，我也只能保她不死。”

“你——”

何文詠一聽，怒火沖天，伸手就攥住了吳莘的衣領，吳莘抬手打了他的手，將他的話也一并打了回去。

“你要是想早日救她脫離苦海，那就保護好自己的命，早去早回。”

何遠殤不是吳莘能掌控的人，相反，何遠殤卻能輕易要吳莘的命，何文詠的請求，他是沒法答應的。

“那你把東西給我，我馬上就出發！”

何文詠一刻都等不及了，他不想何卿卿再被何遠殤傷害了。

吳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別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什么時候出發，我自有安排，你只需要安心等候即可。”

說罷，吳莘就走了，何文詠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回到樓上。

何卿卿還沒有醒，何念念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扭頭看向了推門而入的何文詠。

“哥哥，那位大人有為難你嗎？”

“哥哥怎么可能會被人為難，傻瓜，累不累？餓不餓？你要不要也休息一會兒？”

何文詠裝作輕松的樣子摸了摸她的腦袋，體貼的問著。

“我不餓，我也不累，倒是你一臉愁容，你要不要先回去睡一覺？阿姐這邊有我呢，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何念念搖搖頭，反而抓住他的手掌心疼起他來了。

“我不累。”

何文詠搖了搖頭，他拉了一張凳子，坐在了何念念旁邊，兩個人一大一小，在床前沉默起來。

何文詠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何念念安靜沉穩的一點都不像他記憶中的那個小姑娘。

“哥哥，娘親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突然，何念念問起了何文詠，何文詠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阿娘她——她去了很遠的地方，以后都不會回來了。”

跟孩子解釋死亡這件事，何文詠一點都不擅長，何念念親眼目睹，心底已經是有了答案，她嘆了口氣，像個大人一樣，反過來安慰何文詠：

“哎，我知道她死了，以后都不會回來了。哥哥，你放心，我不會再為此難過到像是要死掉了一樣。我會振作起來保護你們的。”

“你？小不點一個，保護什么呀，是哥哥姐姐保護你才對。”

這樣的話讓何文詠沒來由的酸了鼻子，他又摸了摸何念念的腦袋，故作輕松的說著。

“我們要相互守護的，哥哥，以后我們就只有彼此了，我雖然小，懂得很少，但是我知道能不讓你跟阿姐擔心，就不要讓你們擔心，能替你們分擔就一定要分擔的。”

何念念堅定的望著她，那一瞬間的凝視，何文詠仿佛看到了長大后的她。

“你一個小孩子，不要操心這么多，會變老的。”

何文詠鼻子一酸，把人摟在懷里，拍著他的背輕聲安慰著：

“對不起，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沒關系，我也沒有保護好哥哥呀！”

何念念也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兩個人相互慰藉取暖，何念念問他：

“爹爹還會回來嗎？”

這個問題，何文詠也沒有答案，但是他還是捧著何念念的臉，一臉肯定的回答著：

“爹爹一定會回來的。”

阿娘已經沒有了，他不能讓爹爹也把命搭進去了。

“念念，哥哥明天可能就要暫時離開這里幾天，這里到時候就只剩下你一個人，阿姐現在還不清醒，你一定要守著她，不能讓任何人靠近她，知道嗎？”

一想到晚上的約定，何文詠就拉著何念念一番囑托，何念念認真的聽完了他的每一句話，同他點頭確認著。

雖然，何文詠對她并不放心，但是眼下，也就只能相信她了。

“那兩個貴人，一個人都不能信，尤其是那個何遠殤，你一定不能讓他靠近阿姐。”

何文詠再三叮囑，何念念之前可是說過要對何遠殤以身相許的，他很怕自己離開后，何念念會一時糊涂，信了何遠殤的話，把何卿卿往狼口里送。

“我知道了，哥哥，那個大哥哥是壞人嗎？”

何念念點了點頭，一雙眸子滿是探究的望著他，最終在他鐵青著的臉色里失去了光澤：

“我知道了，他是壞人，以后我再也不會說想要對他以身相許了，哥哥，你信我。我一定會守護好阿姐，不讓阿姐再受傷害的。”

“念念，你還小，你還不懂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壞人，那個吳大人你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是壞人，但是這個何貴人卻是披著羊皮的狼。他們兩個比較起來，明著惡毒的吳大人比假裝善意的何貴人好了千倍萬倍。”

何文詠知道，在何念念眼中，對她噓寒問暖，體貼關懷的何文詠簡直就是天神般的存在，但是她不知道，直接對他們拳打腳踢的吳莘，也是這位天神派來的。

惡事交給他人，自己卻充當救世主的人，是最恐怖的。

“你以后會明白的，哥哥不會怪你的。”

有些事，有些人，也許確實是要長大后才能看得懂，才能想的明白。

他們兩個人在屋子里一直守到了下午，何卿卿才從昏迷中醒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