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護士、劉護士,你們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吧?”孫堯小心翼翼地問,腦海里面浮現出了一個畫面:一群護士排著隊拿著針,要拿他的手和屁股練習扎針,沒過多久,他就被扎出了無數的針眼兒……想到這些,他的臉色就變的很難看,還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劉護士忍著笑,打趣他道:“你不是說,你不怕疼,還讓隨便扎的嗎?”
孫堯苦著一張臉道:“我吹個牛,開個玩笑而已,你們不會真當真了吧?再說,就算我不怕疼,被你們拿去當練習道具,也是扛不住的,我畢竟還是肉做的。”
“你猜我們是不是當真的?”京墨笑著說,她已經給這間病房里的病人采血完畢,把寫有名字的采血管放好,準備要和劉護士一起離開。
“我猜你們肯定是開玩笑的。”孫堯說,雖然因為隔離服、護目鏡再加上口罩的層層隔阻,讓他看不到京墨和劉護士的表情,但兩人話里透著的笑音,讓他長松了一口氣。
同病房的病友,打趣他道:“孫堯,你不是老說想要為抗擊新冠疫情出份力的嗎?怎么輪到上場,卻慫了?”
孫堯苦笑著一攤手,嘆息道:“我確實想要為抗擊新冠疫情出力,可想著一天里要被扎無數針,就實在受不了啊!我不是慫,也不是夸口講大話,如果是其它事情讓我干,我肯定不猶豫、不推辭!”
病房里面,頓時響起了陣陣笑聲。
劉護士和京墨也在笑,笑過之后,劉護士說:“行了,不跟你開玩笑,瞧不起誰呢?我們的護士都是個頂個的好,用得著拿你做練習,一天扎你無數針?你想,我們還不樂意呢。”
病房里,另外一個病人聽到這話,點頭附和道:“這話說得對,咱們這兒的護士,都是這個——”說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這些日子里,感染新冠病毒住進醫院里的病人,親眼看到、親身感受到來自醫護人員的關愛與照顧。
尤其是護士,時刻都在為他們的病情、為他們的生活,操心著、忙碌著。
每天的凌晨兩三點,病人早已經熟睡,可護士們還在悄聲查房,巡視病人的情況,一旦發現血氧飽和度下降,又或者是有別的危急情況,他們立刻就會采取相應的措施,來緩解病人的病情。
除了治療他們身體上的疾病,這群護士還對他們的心理情況格外重視。他們這些病人剛來到醫院,剛進到病房的時候,心情都很糟糕。有對新冠病毒的恐懼和害怕,也有對未來的惶恐與擔憂。同樣是這些年輕的護士,給予他們開導,緩解他們心中的恐懼與壓力,讓他們重新拾起對生命的希望與信心。
在這里的病人心中,劉護士她們都是最好的,是真正的白衣天使!京墨等人,雖然是新來的護士,但他們能夠冒著生命危險,不懼“病魔”,不遠萬里來到武漢支援,同樣讓這些病人很感動也很感激。
孫堯也豎起大拇指,贊同道:“大哥你說的沒錯,咱們這里的護士,不管是劉護士他們,還是新來的京護士等人,都是這個,必須是這個!”
劉護士和京墨互相對視一眼。
她們心中很是感動,覺得自己的付出、自己的辛苦、自己冒著的危險,全都是值當的。
當然,她們并沒有把自己心中所想講出來,只是笑著感謝病人們的夸獎,然后京墨還對孫堯說:“看在你這么會說話的份上,下次再給你扎針,我保證一針準。”
病房里的眾人,再一次被逗笑,病房里一派輕松,絲毫不見“病魔”侵襲下的壓抑和恐慌情緒。
孫堯在這個時候又說道:“劉護士,你幫我問問醫院領導,讓我做個志愿者,幫著你們照顧這里其他的病人,怎么樣?”
劉護士顯然不是第一次聽他提說這個事情了,一點不驚訝:“這個事,等你的病情再好些了,再說吧。”
劉護士和京墨沒有在這間病房久待,還有其它的病房與病人在等著她們。
臨走的時候,劉護士絮絮叨叨地叮囑:“好好休息,積極治療。孫堯,你少玩點兒手機。”
“這話說的,怎么跟我媽一樣。”捧著手機的孫堯,小聲嘀咕一句。
“你說什么?”劉護士沒有聽清。
孫堯哪兒敢把自己剛剛的抱怨再講一遍,尬笑著說:“沒什么,我說閑著沒事,我上王者后就不玩了。”
劉護士聞言,搖頭嘆道:“看來你這手機,是放不下了。”
“嗯?”孫堯呆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你是說我上不了王者?你太小瞧我了!我玩游戲可是高手!”
話音未落,就聽到他手機里面傳出一聲慘叫。
“呵呵,高手?”
這就很尷尬了。
孫堯想要辯解,但劉護士和京墨早已離開這間病房,只得訕訕作罷。
在另外一個病房里,京墨看到一對母女。小女孩叫呂詩靈,才五歲,長得乖萌可愛,跟一個洋娃娃似的。尤其是她的那一雙大眼睛,非常漂亮。
她和母親陳雪,是同時發病,繼而被檢查出感染新冠病毒。剛到醫院的時候,呂詩靈高燒不退,還嘔吐腹瀉,情況很不容樂觀。為了能夠更好地照顧小姑娘,醫院特地將她和她的母親安排在同一個病房里。
經過這幾天的治療,呂詩靈的病情大有好轉,體溫得到控制,嘔吐腹瀉等癥狀也消失,人也精神起來。對于她的這些變化,劉護士等人是看在眼里,高興在心頭。
看到劉護士和京墨進來,乖巧的呂詩靈先叫了一聲:“劉媽媽好。”
幾日下來,呂詩靈已經跟照顧她們的護士熟悉了,管劉護士等年紀較大的叫媽媽,叫另外一些年輕的護士做姐姐。
然后她又盯著京墨看,好奇地問:“姐姐,你是新來的護士嗎?”
因為有隔離服、護目鏡和口罩,呂詩靈看不到京墨的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猜出京墨是新來的護士,而不是以前就在這里的那些“護士姐姐”、“護士媽媽”。
“是呀,姐姐是新來的護士,你可以叫我京墨姐姐。你叫呂詩靈是嗎?真可愛。”京墨笑著說,又安慰道:“等下姐姐給你采血,可能會有點痛,你要忍住喲。”
“放心吧姐姐,我很勇敢,不怕痛的。”呂詩靈說道,聽得京墨和劉護士心生憐愛,含笑看著她。
呂詩靈以為她們是在懷疑自己的話,忙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很勇敢!”
劉護士說:“我們相信你,小詩靈最棒了。”
京墨也道:“我等著看小詩靈勇敢的表現了。”
“嗯!”呂詩靈用力地點點頭,漂亮的眼睛里滿是認真。在京墨準備要給她采血的時候,她忽然說道:“姐姐,謝謝你們過來幫助我們。你和劉媽媽,還有其他的護士姐姐、護士媽媽,都是最美的逆行者。”
京墨一愣,轉頭看向劉護士。劉護士的眼睛里面,也透著驚訝的目光。
這話要是從一個成年人口中講出,還沒有什么,可一個五歲的小姑娘這么講,就讓京墨和劉護士在感覺欣慰、驕傲的同時,也充滿好奇。
劉護士先是夸了呂詩靈幾句,然后說:“小詩靈不錯呀,還知道逆行者,你從哪兒學到的這個詞?”
“在媽媽手機上看到的。”呂詩靈說。
陳雪也是一臉驚訝,在聽到呂詩靈的話后,方才恍然大悟:“我這幾天拿手機看新聞、看視頻,她也跟著一塊兒看,估計是從那里面學到的。”
“是媽媽說的這樣嗎?”京墨問呂詩靈。
“嗯,是的。”呂詩靈點了點頭。
京墨夸道:“小詩靈真厲害。”緊接著又囑咐道:“不過你以后要少看手機喲,因為你還小,看多了手機的話,會傷到眼睛變成近視的。”
“我知道了,那我聽手機的聲音可以嗎?”呂詩靈問著。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人既覺得好笑,又感覺很可愛。
“當然可以。”京墨被逗笑,緊接著又道:“我要給你采血了,你要忍著痛,讓我看到你的勇敢喲。”
“好的。”呂詩靈點了點頭,嘴上說著:“我很勇敢的!”
不過在京墨扎針采血的時候,她卻把頭扭到一邊,緊閉著雙眼,小身子也在微微發抖,明顯是在害怕,但卻沒有掙扎哭鬧,跟京墨以前遇到過的、一見到針就大哭大鬧的孩子相比,確實是要勇敢不少,讓京墨忍不住夸她:“小詩靈真棒!真的很勇敢!好了,結束了,你可以睜開眼了。”
“結束了嗎?”呂詩靈睜開了眼睛,明顯松了口氣。
“痛嗎?”京墨一邊收拾采血管,一邊問。
“不痛!”呂詩靈搖頭,一副小大人的口氣。
不過,自己挨針不怕不哭的小詩靈,在京墨給她媽媽采血的時候,卻是眼淚汪汪。等到采血剛一結束,便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京墨被呂詩靈哭得措手不及,這還有延遲?也延遲得太久了吧?
劉護士也很詫異,之前她們給陳雪打針、采血,呂詩靈也會在一旁看著,甚至還鼓勵安慰陳雪,怎么今天卻是突然就哭了?
“我看到媽媽扎針,我怕她會痛……嗚嗚……”小詩靈哭著說,模樣直叫人心疼,可那天真又認真的話,卻是讓人很感動。
很顯然,她擔心這個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之前那些天真的安慰與鼓勵,也都是因為有這樣的擔心。
陳雪感動地抱住呂詩靈,輕拍著她說:“詩靈不哭,媽媽不痛,真的不痛,媽媽和你一樣,都是很勇敢的。”
劉護士和京墨看到這一幕,都很感慨。
這個小詩靈,真的是太懂事了。
“女兒真的是貼身小棉襖啊。”京墨小聲嘀咕道。
劉護士打趣道:“怎么,羨慕?等你結婚后,也生一個唄。”隨后又嘆了口氣:“這么懂事的女兒,真的讓人羨慕!我家那個兔崽子就不行了,不搞事情出來氣我,我就阿彌陀佛燒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