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朝露所預料的那般,試劍大會上,慕云帆拔得頭籌,而他也當著各門派掌門人的面,提出了要將挑戰的資格讓與朝露。
當即,便有人跳出來反對。
是掌管刑罰訓誡堂的大長老厲覺。
“胡鬧!這資格豈是想讓就能讓的,而且,這試劍大會是弟子們的比試,朝露貴為一派長老,修為高至化神,與她何干!”
這話說的言之鑿鑿,讓人一時間無法反駁。
慕云帆并未做聲,既然朝露拜托了他此事,那這后面的阻礙她自然也會想到。
而且...
目光看著坐在最上方仿佛罩在一層云霧中看不清面容的雪衣男子,那濃厚的威壓,只一眼,便控制不住地低下頭去。
“哎呀,大長老,這試劍大會的規矩又沒說不可以將資格相讓,你激動個啥?而且,各位掌門都還沒表達自己的意見呢,你就先坐下吧。”
南虛笑的一雙桃花眼瞇起來,風情流露,迷得底下不少女弟子失聲尖叫,而他卻是起身扯著跟個木樁子似的厲覺,逼著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自家徒兒要把資格相讓的事早已告知于他,雖說有些可惜,但他最愛看熱鬧了,不用想就知道,朝露要這資格是想挑戰誰,這不,云太尊這座大駕都來了,擺明了是要給自己徒弟撐腰的嘛。
這場比試,是一定會比的,如今這個所謂的資格,不過是為了不落人口舌,借個正正當當的理由堵住那些喜歡沒事搞事的人的嘴罷了。
當然,他能想到的事,各派掌門自然也能想到,這燙手山芋被南虛輕巧地丟到了他們的身上,他們就不謀而合地看向了坐在云鏡塵旁邊座位上,笑容有些僵硬的天行子身上。
“此事即是出在無塵宗,這魁首的弟子也是貴派門下,論資格,還是先聽聽嵐掌門的意見如何吧。”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物,比起天行子來,他們更不愿意得罪云鏡塵。
畢竟修仙界強者為尊,雖然一開始他們是有小瞧過這云太尊,但如今人在眼前,那若有似無間不經意散發出的威壓,不得不讓人忌憚。
特別是同為劍修的蒼穹派掌門,臉色是難以壓制的難看,只能低著頭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因為他能感受到自己識海中的本命靈劍,正在顫動著,似乎被什么吸引般,拼命地往外掙脫。
只有極其強大的劍修才會讓認了主的靈劍依舊如此義無反顧地奔向,這跟凡人崇尚修者,想要追隨膜拜一樣的道理。
傳言果然不盡可信,難怪天瀾宗此次只派了長老前來,看樣子不是輕視,而是坊間傳言,獨孤齊被云鏡塵所打一事,竟是真的。
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蒼穹派掌門將頭低的更低。
一副置身事外,誰也別搭理我的樣子。
這渾水太濁了,他可不敢蹚。
而此刻,天行子,更是難為的很,明明咬牙切齒的很,面上卻依舊要掛著得體的笑容應對。
“此事卻是不....”
“可。”
話未說完,便被坐在身旁隔了一張桌子的人接了去,但他那話的意思,與他卻是完全不同的。
“朝兒,你想跟誰打?”而且,云鏡塵說完之后并未再理會他,而是顧自問向了站在他身后的女子。
朝露一身白衣仿若蓮華,比起往日里的一身青衣,更多了幾分濯清漣而不妖的堅韌感,她背脊挺直地站在那里,眼里沒有絲毫怯懼,從容坦蕩地將視線落到了坐在長老席位上的顧白夜。
眾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了然于心。
“師弟,這....”天行子見果然如此,立馬側頭想要說些什么。
云鏡塵再一次打斷他的話,語氣清冷,卻又理所應當地說道:“那便戰吧。”
話音落下,他抬手一拂袖,原本坐在長老席位上的顧白夜,便被一股厲風卷飛下去,一直落到了遠處的擂臺之上,同時,他感覺一股深厚的威壓籠罩在他的頭頂,白光穿透他的防御,像透骨針般刺入他的四筋八脈。
他的境界肉眼可見地迅速掉了下來,一直跌到了化神初期。
那錐心刺骨的疼痛更是讓他跪倒在地上,吐出一大灘污血。
嵐靈兒在弟子堆里見到此等情形,痛心疾首地叫喊道:“夜哥哥!”
她是真的難受,好不容易給他提升的修為境界,若真那么容易就掉了下來,實在是白費了那顆內丹。
早知道還不如自己吃了,真是浪費。
沒用的廢物!
掌門天行子也從席位上騰地站了起來,臉色難看地想要說些什么,卻是嘴都沒張,便被再再一次被打斷。
“無礙,只是暫且壓低了他的修為境界,十二個時辰之后,自會復原,即是要比試,自當公平公正,各位掌門,你們說,是嗎?”目光如炬地掃了一眼過去,皆是訕笑。
“云太尊說的對,說的對。”蒼穹派掌門最先附和。
其余掌門同樣點起了頭。
“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這樣再合適不過了。”
“還是云太尊有先見之明。”
“.....”
見眾人口吻一致沒有反對,云鏡塵將摩挲在破塵劍短穗上的手指收了回來,任由它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供眾人唏噓打量。
天行子臉色難堪,明明他這個掌門還在,這些人卻是都向著云鏡塵,而他這個師弟,竟然破天荒地為了他那個徒弟,威脅他人?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朝露,果真是不能留了。
心中生出了個念頭,天行子看向弟子堆里,被幾名弟子攔住不讓向前的女兒,心中仿佛有一條毒蛇在不停地纏繞,涌動,最后吐出的信子帶著毒液蜿蜒到了他的眼底,一片晦深狠戾。
卻因為迅速斂了眸光的原因,并未讓任何人發現。
朝露看了一眼自家師尊,得到了一個令她安心的眼神,便踏空飛到擂臺中央,看著一邊擦拭嘴角血跡,一邊從地上踉蹌站起來的男子,對著他舉起了闌月劍。
眸中除了一片寒意,再無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