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勁風(fēng)呼嘯，我們不遠不近綴在那架飛機后面，不一會便越過海峽，來到廣袤的海島上空。

“那是一塊鐵，怎么飛起來？”

任閉月與我并肩，她的衣袂在風(fēng)中飄蕩，偶爾碰到我我同樣翻飛的長衫。

“空氣動力學(xué)……”

我說道，神女沒有回應(yīng)，我毫無掩飾地繼續(xù)說道。

“它的雙翼設(shè)計巧妙，下面的空氣流速快，上面流速慢，空氣就會把它托起來。再加上螺旋翼加大風(fēng)速，本身是流線型設(shè)計，更容易飛起來。”

這番話說得我很爽，一方面是可以肆無忌憚地跟這世界的土著坦誠相處，另一方面則是可以在神仙一樣的人物面前展現(xiàn)才華，特有優(yōu)越感。

任閉月沉思良久，開口說道。

“夢蝶偶爾也會有些驚人之語，你們給我的感覺與其他人有所不同，可我一時難以形容不同在何處。”

這就對了，知天命，絕對能看到法則之外的事物，亦或者她只是分辨出我們的與眾不同，但這已足夠。

“看到制作飛機的那個人，或許您也會有相同的感覺。”

話音剛落，就見飛機開始下降，我們沒有跟著降低高度，而是留在高空俯視大地，在不遠處的前方看到一片有別于其他地方的白色地面，周圍點綴著大大小小的房舍，白色的廣場上停放著二十架飛機，四周的廣闊土地上，各式各樣的戰(zhàn)車鱗次櫛比地排列著。

這是一座軍事基地。有機場、裝甲坦克、軍營、兵工廠，一隊隊排列整齊的士兵正在各處操練，他們使用的槍械遠超剛剛見過的中原皇宮衛(wèi)隊，我甚至看到了類似加特林樣式的機關(guān)槍。

從地理位置上來看，這里應(yīng)該在日本列島，我們剛剛飛過的是朝鮮半島，應(yīng)該在后世的九州島上。

任閉月忽然極速下降，我想要出言阻止，雙腳卻已然落地。近距離觀察這些未來肆虐生命的戰(zhàn)爭機器，沖擊感更為強烈，比我還要高的全金屬裝甲坦克就在面前，比腰還粗的炮管剛好正對著我，壓迫感十足。

“這些有何用？”

任閉月環(huán)顧四周，疑惑地問道。

她話音未落，一隊巡邏的士兵將我們團團圍住，黑色的槍口對準(zhǔn)我們，嘰里咕嚕說了一通。不用聽懂也明白什么意思，我看向任閉月，聽她命令行事。

這女神，絕對不是好相與的，只是看不慣一個陌生人就出手弄死的行事作風(fēng)，說不定在她眼里，“凡人”都不算人，早就不是一類物種了吧。

不出所料，看到這隊日本兵囂張的態(tài)度，任閉月目光一冷，包圍我們的十余名士兵同時口吐鮮血倒地不起，抽搐幾下沒了動靜。幾乎同時，高空中傳來一聲霹靂，不知何時聚集的烏云遮住了陽光，雷電穿梭其間，躍躍欲試。

任閉月秀眉微蹙，站在原地不動。這時基地內(nèi)警鈴大作，一隊隊士兵開始集結(jié)，一輛輛裝甲車也開動起來，片刻后我們被圍得水泄不通。

頭頂陰云籠罩，電閃雷鳴，任閉月抓住我臂膀，似乎準(zhǔn)備帶我走。

“前輩，我想毀掉這里。”

任閉月有些驚愕地看過來，我微微一笑，也不多說，運起星魂之力，無數(shù)只存在于感覺中的氣劍在方圓百步內(nèi)任意出現(xiàn)，每一道劍氣都帶起一捧鮮血，取走一人性命。頓時軍營內(nèi)一片哀嚎慘叫，不斷有人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失去生命。

砰！遠處傳來一聲槍響——啪！一顆黃銅子彈被氣劍劈成兩半！

緊接著是驟雨急至，大大小小的子彈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而來。與此同時，天空中的陰云劇烈翻滾，電弧奔流，轟隆作響。

我不敢耽擱時間，全神貫注運行劍意，精確無誤地?fù)踝椨甑耐瑫r盡可能殺傷敵人。那些開槍射擊的士兵首當(dāng)其沖，瞭望塔上的傳信兵也是關(guān)鍵，稍遠處堡壘里作戰(zhàn)室內(nèi)的軍官最不能放過。

堅固的堡壘與鋼鐵裝甲板很難穿透，而我的劍意完全可以在其內(nèi)部憑空形成，只要還在感知范圍內(nèi)，這些全無自保能力的凡人全部難逃一劫。

頭頂雷電交加，眼看著就要滾滾落下，必須速戰(zhàn)速決。

情急之下，我拉起任閉月，一邊快速飛掠一邊掃蕩軍營，不斷有人身首異處，不停有飛機、坦克、槍械、炸彈各類武器被摧毀，幾座軍火庫接連爆炸，火焰沖天，許多士兵或被沖擊波所傷，或葬身火海。整個軍營濃煙滾滾，血流漂杵，如同人間地獄。

身為軍人，就要有隨時犧牲的覺悟。如果今天不除掉他們，可想而知，未來他們會去做什么，到時候蒙難的就是千萬平民百姓，這些島國人的嘴臉，我最清楚不過。

忽然一道火光從遠處極速飛來，我同時發(fā)動三道氣劍，兒臂粗的超大子彈在空中爆炸，耀眼奪目的沖天火光背后，整個天空被黑云籠罩。

眼見天罰將至，我無力再去追擊四散逃亡的士兵，收斂心神，帶著任閉月奪路而去。從頭到尾，神女都沒有絲毫反抗，也許她不敢再次展現(xiàn)實力，畢竟那萬鈞雷霆了不是只針對我一人。

一陣極速飛奔，并沒有使用凌空虛度的超然能力，天上的濃云依舊緊追不舍，電弧在其中翻騰，似乎下一秒就會從天而降。

眼見情勢不對，我放開任閉月，獨自一人向海面飛掠而起，腳踏波濤而立，完全收斂功法，靜待天罰降臨。

良久之后，依舊電閃雷鳴，威勢滾滾，卻遲遲沒有落下。經(jīng)過一番漫長到近乎永恒的等待，頭頂?shù)脑茖咏K于逐漸稀薄，盡管依然轟隆作響，壓力卻一點點遠去，我大大松了口氣，捂著胸口劇烈喘息。

若要繼續(xù)在那兩處之外的地方自由活動，必須盡快想辦法擺脫天罰，否則空有一身本事，也只能畏首畏尾不敢造次，仿佛一只籠中鳥。

日本已經(jīng)發(fā)展出如此呈建制的軍隊，那么其他勢力又是什么情況呢？從我們進入中原皇宮的所見所聞可知，那里還沒有這種規(guī)模的軍火配備，看來中原本部又一次不小心落后于這個野心勃勃的鄰居了。

以火雷彈起家的霹靂堂會不會更發(fā)達一點？應(yīng)該也很有限，否則中原王朝不可能安然無恙。南方的大理與四川的唐家又怎樣了呢？

自從把唐仁送到光明頂，他與金明之間會擦出怎樣的火花？明教是否已經(jīng)開始東進？

西征羅馬的塞爾柱帝國情況如何？教廷是否如歷史上那般發(fā)起了十字軍東征？

龍虎山深處與中原幕后的高人們究竟是怎樣的水平，在這個熱武器即將統(tǒng)治全球的時代，他們又能如何左右戰(zhàn)局？話說回來，假如他們也有白玉京那樣的實力，又該如何躲避天譴？

璇音——難道這些人都用了隱藏自我的方法，免受天道窺視？

很想去一趟巫山，想見她。

正想著這些，任閉月來到身邊，用審視而有些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我。被她看得有些緊張，但我還是迎著她視線。

“如何做到的？”

我搖頭，并沒有說謊。

“我也不知道。”

她再次上下打量我一番，看向無垠的海面，似乎若有所思。

“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我順著她目光望去，一無所獲。

“前輩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