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些被羋昌平彈開的劍氣……”
“撞在冰墻上發出的聲音。”
蕭靈昀與蕭羽墨依然一左一右，陪著我不緊不慢地向南走去，廣袤的冰原一望無際，我們正常前行，就算走了半天，周圍的環境也沒有絲毫變化。
“無數次撞擊中只有一下是你的幻音大法。”
“畢竟他不知道你是咱們黑水神宮的姑爺。”
我一聲長嘆，用黑水神宮的絕學為她們的宮主復仇，也算是因果循環吧。
“我有個老師對念力頗有研究，具備念力的人往往擁有強大的精神力，然而在使用念力、尤其是過度使用這項能力的時候精神會變得極為脆弱，很細微的干擾就能對他們的精神造成強烈的沖擊。再加上幻音大法詭秘莫測，有心算無心，很容易得手。但愿閉月發現得晚一點，讓我有足夠的時間成長起來，強大起來。”
敢于在她倆面前說這些，也是看出她們并不滿意任閉月的判決，夢蝶是她們的后代，就算不是一脈相承，也頗有淵源。現如今因為那種事而莫名其妙的慘死，身為先祖、身為女人，她們不可能無動于衷。
“你要回白玉京嗎？”
“還是另有去處？”
我看她們一直跟著我，并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意思，有些悵然若失。
“不回白玉京，到處走走，散散心吧。兩位前輩……”
“羽墨。”
“靈昀。”
面對她們略帶希冀的眼神，我也沒辦法當場拒絕。
“靈昀，羽墨，不用送了，我一個人能在外面。”
兩人不需要確認眼神，同時露出美麗至極的微笑。
“相伴同游……”
“可好？”
我頓時愣住，這是什么發展，她們兩個要和我一起走？說真的，我不怕她們是任閉月派來監視控制我的，紙面上的戰斗力我比她們強，星魂之力比單純的幻音大法境界更高，或許她倆聯手會很麻煩，但我并不認為能奈我何。
“不是，兩位，不用回閉月峽嗎，你們能在外面隨意走動嗎？”
“心情不好，不想回去。”
“我們能避開天罰，小心就是。”
從她們眼眸里讀出來的擔憂令我有點無地自容，這兩人明顯擔心我獨自一人在外面遇到天罰死于非命，我居然惡毒地猜測她們是任閉月的眼線。
“好吧，我想回中土看看。”
兩人同時會心一笑，一左一右挽住我的臂膀，只覺眼前景色忽然變得模糊，耳邊響起一陣奇怪的聲音，就像……就像被無限壓縮的樂曲，只用一秒鐘就演奏完了一首五分多鐘的樂章。
同樣是一秒之后，眼前的景色徹底改變，白雪皚皚的高山之下，蜿蜒的河流穿過深綠色的森林，匯入一片廣袤水澤，水澤周圍坐落著一些風格迥異卻相得益彰的建筑群。
我長長吸了口氣，這里是黑水神宮，想起當年我和夢蝶在這里“結婚”，一切都變得那樣久遠，時過境遷，斯人已逝，空留故地，惆悵嗟嘆。
這一剎那，我多么渴望我們活在一本小說或者一個游戲里，至少在那樣的世界，作者和策劃會珍惜每個精心塑造的角色，不會讓他們說死就死，總要人盡其才之后才會安排蕩氣回腸的結局。不像現在，初戀遭遇突如其來的橫禍，來不及認真道別就撒手人寰。苦苦追尋愛情的戀人剛剛得到承諾就被迫分開，最后因為那種人面獸心的混蛋而香消玉殞，甚至沒能見上最后一面……
簡直莫名其妙……
難道所有對我有情的姑娘，都注定不得善終？
龍璇音，她的命運又將如何？我要不要現在就去見她？
轟隆！遠處傳來一聲巨響，一道煙柱直沖天際，然后是接二連三的轟鳴聲，從峽谷之外傳來。
我們三個對望一眼，同時向爆炸傳來的方位飛掠而去，站在谷口的山崖頂端，俯視下面正在交戰的雙方。
谷口外的樹林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一直延伸到極遠處的河邊，數不清的人流排列著頗有章法的隊形，身穿同樣的簡易鎧甲，在一面繡著“李”字的大纛旗的指揮下，推著數十門火炮，架起大大小小幾百張弓弩，向黑水神宮這邊發起連番镩射。堵在谷口的高大城墻頃刻間千瘡百孔，上面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粗大弩槍，這是為后續登城作戰的士兵架設好的“云梯”。
李？難道是中原王朝的軍隊？這里應該是在契丹國境內，靠近長白山一帶，剛剛擺脫逐水草而居的女真人正在一點點崛起，中原王朝需要同時應付南面的雷家、西南的唐門，以及西北方黨項人，不可能抽調精銳部隊深入契丹腹地作戰，處于強盛時期的契丹人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那么，這個“李”難道是契丹國內的某個將領？
應該不會吧，黑水神宮可是契丹國幕后的隱士門派，對于契丹人的意義雖不及逍遙派之于黨項人，可也差不了太多，契丹朝廷怎會對這里發起攻擊？
下方又響起一輪震天的炮聲，堵在谷口的城墻塌了一角，一連串沖鋒的號角吹響，一片鋪天蓋地的喊殺聲中，士兵們義無反顧地向山上沖殺而來，登城作戰一觸即發。
“這些人在說什么？”
“好像是高麗語。”
側耳傾聽的姐妹兩人狐疑地微微蹙眉，同時用眼神詢問我的意見。
高麗？朝鮮？對了，這里距離朝鮮半島確實很近，可那些人憑什么敢進攻契丹，甚至有本事殺到黑水神宮？
唯一的解釋就是那里出現了穿越者，看看他們裝備的大炮、火槍與弓弩，領先這個時代太多。只是他們既沒有裝甲坦克，也沒有飛機，憑什么就敢深入東北內陸？要知道，更東邊的日本列島上的軍事水平幾乎達到原來世界的一戰水平，可他們還不是穩穩待在老家不敢造次。
我頓時一個激靈，假如像日本那樣的武力值忽然發動戰爭，高麗、契丹、中原真能應對嗎？之前路過中原宮廷，那里的火器和這群高麗人的差不多，這怎么跟那群“鬼子”打！
不好的念頭，不祥的警示，總感覺歷史要重演。并且這次，不出意外的話，可沒有歐美列強，東瀛人很有可能一家獨大，橫行無忌！
下方的戰事還在繼續，攻城的部隊分為前后兩批，前方的大刀隊負責登城，后方的火槍兵提供遠程掩護。縱使黑水神宮里高手如云，卻在之前的輪番炮擊中損失慘重，軍心渙散，根本擋不住這樣一支有備而來的精銳部隊。
“要不要……”
“出手？”
這次蕭靈昀與蕭羽墨對望一眼，都有些猶豫。想想也是，她們雖然能躲過天罰，卻未必敢明目張膽地在外界出手。想想當日的任閉月，只不過殺了幾個人就引起雷霆的注意。
“我來吧，情況不對你們來救我。”
我握了握拳頭，前不久的消耗還沒有恢復，正處于極度疲憊中。可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四維屬性里沒一個像樣的，就連軍旗下面那個“李”將軍也尋常得很，頂多就是唐琳的水平。
我凌空踏出一步，下一刻便來到軍隊指揮部正中央，與李將軍近在咫尺，四目相對，在所有人做出第一反應之前，精微控制身體內外的元力，無數看不見的細若牛毛的氣劍一閃即逝，每一根都準確扎入一名軍官的太陽穴，周圍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轟隆！
一聲晴天霹靂，銀色電弧橫跨天穹，危險的錯覺一閃即逝，一切恢復如初。
周圍數百人，全部無力地癱軟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