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愿靠在椅子上,含糊不清的開口,“這就是接下來要調查的事,這個男人的身份,因為他造成的人命官司。”
所有人都因為她的話陷入沉默,如果是這樣,要怎么去查兇手。
白程光進來時,覺察到會議室的情況不對勁,猶豫著開口,“蕭隊,我剛剛找到受害人的檔案,范輝,43歲,離異,柳城人,遇害前是柳城一家科技公司的部門經理,這家公司在這個月剛剛進入失信名單,隨時都可能關門。”
“不過這家科技公司從事的不是任何相關科技產品的研發和銷售,而是通話截取大量私人信息進行詐騙活動。”
從始至終,蕭贊都沒說一句話,哪怕是蘇愿說了不少話,他都沒開口,只是認真聽著他們的說明。
直到蕭翼看過來,他這才開口,“可以將重點放在那些受到欺騙而受到重大傷害,比如自殺或者其他意外的那些受害人家人身上。”
蕭翼點頭,“嗯,我們先將案件理清。”
“首先,兇手選擇的殺人地點,是臨時起意,還是一開始就確定好。
其次,受害人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附近也沒有打斗的痕跡,要讓受害人吞下毒藥,又要神不知鬼不覺,一定存在某種媒介,比如一瓶水,又或者某些食物。
第三,兇手故意留下一些腳印,還有一些證據,這是挑釁,還是無意間遺留?
第四,受害人和兇手之間有什么關系或者糾紛。
最后,這名受害人是一家科技……嗯,詐騙公司的部門經理,那么他在詐騙過程中的作用一定很重要。”
蕭翼說完,看向蘇愿和蘇安,有時候他會覺得這兩個人竟然莫名的相似,他道,“你們還某什么補充的?”
蘇安一直在想,如果是兩個人,無論關系如何要好,在死亡來臨那一刻,不可能不會發出求救聲,所以,她需要再次去一趟現場,進行一個實驗。
一個人不可能強迫另一個人服下毒藥,那個人也不是這般愚蠢。
既然是涉及報仇雪恨,這要多大的仇恨才會選擇這樣一條同歸于盡的做法?
蘇愿咬著棒棒糖,“我認為要去現場確定幾件事。”
聽到她的聲音,蘇安猛地抬頭看向她,難道她們的想法一致?
“從科學的角度來說,哪怕受害人在不經意間吃了毒藥,在毒藥發作過程中,他應該還存有意識,既然存有意識,不可能不發出求救聲。發現受害人的地方距離有人住的地方不算太遠,會不會有人聽見呢?所以,需要確定除了目擊者,是否存在其他了解案情的人。”
蕭贊點頭,這確實需要弄清楚。
從謀殺成立后,他們就確定是兩個人,其實也可能存在這樣一種情況,只有受害人一個人前往現場,而毒藥可能早就安排好了,至于現場的痕跡,極有可能是為了混淆視聽。
“還有一件事,”蘇安接著她的話道,“如果這兩個人是熟人,難道不應該并肩前行,而腳印卻是一前一后。”
“那么接下來,蘇安,你和蘇愿再一次前往現場,確定你們的疑問,林源,你和白程光去查查這家科技公司涉嫌的詐騙金額和人數,同時確定是否存在因為詐騙而導致各種意外的情況,李巖和朱暢你們跟著我去一趟這家公司。”
無論她們的說法有沒有依據,蕭翼認為可以將這些作為一個方向。
任務分派下去后,蘇安帶著蘇愿和蕭贊再次來到現場。
這個地方不大,聽到有命案發生,那些居民受了不小的驚嚇,現在是白天,都閉門不出,要不就是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氣氛卻沒有往日的輕松。
這里的房屋偏舊,是舊城改造最開始要動工的地方,不過這里居住的都是年齡偏大的人,想要拆遷,安置問題就成了重中之重,所以,舊城改造開始后,這里還在考慮范圍中。
穿過一條不算平整的水泥路,就可以看到一棟四層樓的紅磚房,在這個年代,這樣的房子實在少見。
有人見到他們,慌忙走進屋里,關上門。
有些人認識他們,知道他們是警察,來這里是因為案子。
對于他們而言,發生命案是件晦氣的事,并不想參與其中。
“我們分工吧,”蘇安看著那扇緊閉的門一眼,開口道,“我和蘇愿去現場,蕭醫生就留在這里,可以嗎?”
蕭贊平時不是什么多話的人,可選擇加入這個小組時,他就知道要配合他們的工作,尤其蘇愿也在里面,所以他點了點頭。
“我會注意的,你們小心點。”
從心理學角度,他發現這里的居民有些奇怪,說是因為剛發生的命案而害怕又不太對,說不害怕他們流露出來的神色又不太正常,他隱隱覺得這個人一定知道什么。
蘇愿沒有出聲,在蕭贊同意后,直接和蘇安前往發現受害人的現場。
走在彎彎曲曲的小路上,蘇安突然開口,“小愿,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啊?”蘇愿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在和她說話,點了下頭,“可以。”
“那我就這樣叫你了,小愿,你覺得到底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蘇安在前面走,為了顧及蘇愿,步子很緩。
蘇愿皺著眉,像是沒想明白一般,“蘇隊,你認為是一個人吧。”
蘇安笑了一下,并沒有說話。
這片小區年代久遠,看起來更像是七八十年代的樓房,只有五六層,先去雖然老舊,面積也小,但在這個片區,靠近江邊,出了小區沒多遠就是馬路,進行房地產開發優勢很大。
也不是沒有房地產公司想買下這片地,因為一直沒有談妥,所以一再擱置。
受害人范輝并不住在這里,他住的地方比這里好太多,屬于中高檔小區,但到底是什么來源的錢購買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再次出現在這里,蘇愿覺得身上有些難受,眉頭緊緊皺著,腦中閃過一些畫面,速度極快,她還沒來得及看清,就一閃而過。
蘇安觀察著這里的情況,這個小區,很多地方都是水泥路,哪怕不是水泥,也都是些吸水磚,只有為數不多的地方,比如這里,因為違建拆除的一些建筑,后來還沒來得及規整,就荒廢了,都是些黃土,上面長了不少野草。
穿過這片區,后面原本是自由用地,沒有開發,一直荒廢著,這些老人閑不住,就自己過去開墾了幾塊地出來,撒上一些種子,種上一些蔬菜瓜果,自給自足。
恰巧有一塊地,從這邊走會近一些,就是那個老人開墾的地。
她重新打量了一番后,嘗試著進入范輝臨時前的狀態,突然痛苦的抓著胸口,“救……救我!”
蘇愿眼角抽了抽,心說你要是以后不當醫生,去當演員,完全可以。
蘇安還在盡情演繹,不斷求救,斷斷續續,聲音卻是不小。
最后,蘇愿受不了了,“蘇隊,你去換蕭醫生過來,范輝是男人,哪怕十分難受,嗓門會更大一點。”
蘇安立刻恢復原樣,撇了撇嘴,心想我這是為案子現身,能做到這樣算不錯了。
心里是這樣想,卻還是走向蕭贊,換他過來。
蕭贊過來時,對蘇愿說道,“剛剛你們有呼救嗎?我聽到些聲音,不過不明顯。”
蘇愿一陣尷尬,摸了摸鼻子,“蕭醫生,你來假扮受害人進行呼救,可以嗎?”
蕭贊沒有出聲,只是挑眉看著她。
蘇愿被他看的不自在,補充了一句,“因為受害人是名男性,從身體機能來說,哪怕很痛苦,發出來的聲音也會和女性不同。”
“那,我要怎么扮演?”
蘇愿一愣,怎么扮演?
她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道怎么開口。
蕭贊見她臉色不斷變化,不再捉弄她,開口道,“你轉身。”
說真的,這種情況,他還真不想有其他人發現,指不定他的一世英名就這樣毀了。
蘇愿雖然不清楚這樣做的原因,卻還是乖乖轉身。
蕭醫生,你只要略微虛弱的求救就可以。
她的話還未落下,就聽到有求救的聲音響起,和蕭贊平時說話的聲音有些差異,不過確實符合虛弱的要求。
沒多久,蘇安就跑了過來,一臉驚喜。
“聽到了,聽到了,可以聽到。”
蘇愿漆黑的眸子轉向蕭贊,平靜地開口,“那些人一定也聽到了。”
夜晚比白天更安靜,任何聲音都會無限放大,哪怕那時候范輝中了毒,身體虛弱,但如果求救,仍然會有人聽到。
可事實確實,沒有人聽到,甚至沒有人阻止。
三個人帶著這樣的收獲回到辦公室,剛坐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到白程光和林源黑著一張臉走進來。
林源黑著臉還情有可原,畢竟性格就是憤世嫉俗,而且不會隱藏。
但連白程光都是如此,這個孩子一向冷靜,任何事都無法動搖他的心思意念。
蘇安見狀,問道,“你們查的如何?有沒有什么發現?”
“范輝他們這家科技公司利用各種手段詐騙無數,”林源抿著嘴唇,“你們一定想不到,小小一家科技公司,騙到了多少錢嗎?不過是二三十人的小公司,竟然讓好幾百人受騙,金額達到一個億。我們查得很仔細,那些明細一出來,簡直讓人忍不住將這些孫子揍一頓,誰是媽生爹養的,都有兄弟姐妹和朋友,他們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你們說這些人不教訓,那教訓什么人?簡直就是社會上的敗類,氣死我了,不用等著案子結束,我就要辦案,讓這群孫子去牢里好好反省反省。”
和他一起查資料的白程光也附和道,“就是,我已經將這些發給商業調查局,讓他們去好好查查這些人。”
蘇安無奈道,“你們不過是查資料,怎么還報案了?”
“小師妹,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多喪盡天良。”林源面色十分難看。
手里拿著資料,無一不顯示這家科技公司的罪行。
“查到了?”
蕭贊他們剛回來,就聽到辦公室憤慨的聲音,接著將目光落在蘇安他們身上,“都回來了,結果如何?”
白程光手上拿著一堆資料,聽到聲音,直接將資料遞了過去,“蕭隊,我們查到那家公司詐騙的金額,多大一億,涉及受害人多達幾百人,從年齡層次來看,多半是中老年,還有一部分年輕人,我們也查了最近出現意外的事件,的確發現有些人因為被騙,一時想不開,不過并沒有發現和范輝身邊人有關的案子。”
蕭翼點了點頭,看向所有人,“去會議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