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這是不是和當初蘇唯的情況一樣。

因為不想她擔心，所以并不告訴她真實的情況。

當初，蘇唯也是這樣。

如果，不是她無意間聽到醫生和她的談話，她也不會知道蘇唯的肋骨還斷了一根，背后傷勢嚴重。

那么，現在，他是不是也是這般？

因為擔心她會自責，所以明明有事，也不告訴她？

可她完全沒辦法不擔心啊，她揪著他的衣角，輕聲說，“能不能說真話？”

蕭贊微微一愣，隨后想到什么一般，笑了起來。

原本還在周遭看著事情發展的眾人，此刻已經散去，大家都有事，不過是擔心在刑偵局發生傷人流血的事，所以才停下腳步，想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

尤其，還有剛剛那驚險的一幕，實在是讓人又驚又怕。

蘇安也有些詫異，雖然她是一早就察覺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不一般，但怎么也沒想到他們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親密。

還是說，其實她之前誤會了？

“小愿……”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身旁的蕭翼就用眼神制止，“我們先去審審這個男人，其他之后再說。”

好吧！感覺到他眼中威脅的意味，蘇安只能迫于他的淫威。

蘇愿雙眸緊緊盯著蕭贊，似乎擔心他會說謊。

然而，他面色十分平靜，甚至任她打量。

“現在相信我沒有受傷了？”

“嗯，你真的沒事？”蘇愿不確定的再次開口。

“我真的沒事，那個人沒有傷到我。”蕭贊點了點頭。

回到辦公室后，蕭翼正端著一杯水，看到他們，直接將蕭贊叫到一邊。

“不錯嘛，前面還說沒什么關系，現在竟然會英雄救美了？”

蕭贊擰著眉，不怎么想搭理他，“那個嫌疑人是怎么回事？”

從他的舉動來看，他認識蘇愿，可蘇愿完全不認識他，所以是有人指示，還是有其他問題？

他說蘇愿殺了人，如果真是這般，以蘇唯的性格，壓根就不可能將她留在身邊。

所以，這件事處處透著古怪。

“還在審，他并不配合，總之只有一句話，他殺了人，他認罪。”

蕭贊眉頭越皺越深，去找蘇愿的時候，回想起剛剛那一幕，心里莫名的一揪，他并不是一個好心的人，雖然是危機時刻，可身邊都是專業的警察，誰都比他有能力能確保蘇愿的安全。

可他，卻仍舊迫不及待的沖了過去。

這，不太正常了！

蘇愿此刻正站在審訊室另一側的玻璃前，觀察著里面的人。

聽到腳步聲，她出聲說了句，“蕭醫生，你看，這個人的狀態是不是不對？他的眼神無光，可他并不是瞎子，一個人，即便是瘋了，也不可能是這種情況。”

聞言，蕭贊看向里面的嫌疑人。

如她所說，男人眼神失神、無光，一個人瘋了，可能會存在這樣的情況，但從他剛剛的行為來看，他不像是單純的瘋了，反倒是……

等等。

他們說，原本他很正常，和普通人沒什么普通，只是一再強調自己殺了人，所以來認罪。

后來，突然的像得了魔怔一般。

再后來，他沖向蘇愿，想殺她。

綜合這一系列的情況來看，這個男人不是瘋了，而是被人催眠控制了。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這一系列的行為？

蕭贊拿出手機給蕭翼發了條信息，他需要進去近距離查看嫌疑人的情況。

據他們收集到的資料來看，這名自稱殺人犯的嫌疑人名叫方睿，今年31歲，和李威住在同一個片區，平常也有來往，關系說不上太好。

一個星期前，兩個人因為酒吧一個舞娘大打出手。

最后，李威落敗，臨走前還叫囂著要他好看。

第二天，方睿的工作就丟了，而且他去找工作，那些人像是避瘟疫一樣的避著他，他找了一個星期，處處碰壁。

有人無意間告訴他是因為他在業界的名聲臭了，所以他才會被辭退，也才沒人錄取他。

他多方詢問，才知道是李威搞得鬼，在外面說他品行不端正，經常偷雞摸狗，這樣行為的人，任何一家公司都是不會錄取的。

所以，他憤恨之余，上門去找李威。

那一天，他們在李威家樓下大吵了一家，更是揚言不會放過他，一定會找機會教訓他。

雖說，他有犯罪嫌疑，但并不代表他就是殺人兇手。

人在憤怒過程說的話，十有八九都是氣話。

就好比，一對夫妻因為一點小事吵了起來，因為氣不過，所以，賭氣說了句，“行啊，過不下去了吧，那我們離婚吧！”

其實，最后往往不會離婚。

同樣，方睿在生氣中說出這樣的話，只不過是因為李威的做法對他造成的傷害，讓他憤憤不平，他會生氣，但絕不可能因此殺人。

蕭翼看到信息時，領著李巖走了過來。

蕭贊一看到他，神情嚴肅道，“我懷疑他被人催眠了，所以需要繼續觀察他，以確定是否存在這樣的情況，一旦確定，就說明他背后有人，他可能不是兇手，而且被人逼迫，不得不承認自己殺了人。”

蕭翼沉聲道，“催眠？”

蕭贊點了點頭，“從他來投案自首，到不久前發生的那一系列事，這些都不正常，既然你們沒有任何線索，也就無法確定兇手。”

“兇手還想排除過程中。”

“所以，一時半會兒你們找不出兇手，既然如此，他就是安全的，那他為什么要主動自首呢？

不可能是因為良心不安嗎？”李巖好奇道。

蘇愿看著審訊室里的人，聲音冷冷的，“不可能，隨我因為良心不安，殺了第一個人就會投案自首，而不是到了第二人才采取這樣的方式。”

審訊室里的方睿，垂著頭，臉色平靜，完全一改之前的慌張，無論詢問他什么問題，他都像是沒聽到一般，并且拒絕回答，繼續這樣僵持下去，他們不會有任何收獲。

說他是催眠，到底是誰能有這樣的能力？

白程光抱著一堆資料匆匆趕了過來，“蕭隊，方睿有不在場證明，那邊他并不在那片區，而是和那個舞女在一起，兩個吵了一頓，最后兩個人在一起整晚。”

方睿顯然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也就是說他沒有殺人時間，除非那位舞女說了謊。

顯然，事實就是如此。

他手上有相關的視頻資料，為么更方便查找資料，他看了很多監控，最終找到一個地方，有方睿的身形。

如那個舞女所說，那天下午方睿就去找她，第二天才離開。

蕭贊走到窗邊，看著里面的情況，這個男人看起來平靜得有點過頭，與平時存在很大的差異。

如果是殺人，他會提供相應的證據證明。

而不是一再重復自己殺了人，又沒有任何證據。

他們這里不會存在一樁冤假錯案，所有的案子都以事實為依據，卻不會錯抓一個人，也不會漏抓一個人。

如果真的被催眠，恐怕也只有他能解。

“你打算怎么做？”

顯然，如果被催眠了，哪怕破解了催眠，也未必能找出真正的兇手。

利用他的人，既然能催眠他，讓他做些尋常壓根不可能做的事，同樣，也能催眠讓他忘記那些他親眼所見的事。

然而，當蕭贊出現在方睿面前時，一切都變了。

蕭贊長相出眾，是那種放在人群里也能被人一眼認出來的人，他不是警察，也不是刑偵人員，算起來應該能稱之為醫生。

哪怕，他不茍言笑，但身上那種醫生獨有的令人信服的感覺仍舊濃厚。

他手里拿著一瓶水，還有一塊面包，很有禮貌的敲門，得到同意后，這才推開門進去。

方睿發現有人走進來，并未抬起頭，依舊保持著原樣。

蕭贊將水和面包放在他面前，“先吃點東西，不要餓著自己。”

不出所料，因為這些，方睿的表情明顯有所松動，不過是暫時的，并沒有立刻表現出來。

而蘇安，聽到他聲音的同時，收到一條信息，提醒她接下來要做的事，配合蕭贊完成審訊。

雖然不知道蕭贊的用意，但他們審訊受阻，可以接受其他幫助，她故意壓低聲音道，“別這么好心，人家剛剛還想殺你呢。”

“蘇隊，我相信剛剛那一幕并非他的本意，況且我們并沒有受到傷害，我是一名醫生，聽說他的情況不太對，這才過來看看。”蕭贊邊說邊打量著方睿的表情。

方睿終于抬起頭來，視線在蕭贊和蘇安身上來回移動，這個男人突然的出現打亂了他的思緒，此時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抿著嘴唇，內心糾結而掙扎。

蕭贊一邊繼續和蘇安辯駁，一邊緩慢靠近，找到機會攻破他的催眠。

“別相信他，他們都想害你！”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深處突然傳出這樣一句話。

因為這話，徹底打消了方睿最后的遲疑，他的臉上露出憤恨的表情，咬著牙，聲音冰冷，“我知道你們都再騙我，你們都是警察，都是壞人，想要害人。”

蕭贊立刻覺察到他的變化，他身后的那個人還真是厲害，竟然可以遠程操控他的思維，看樣子，他就是利用這種方法控制了他，讓他像一個傀儡一樣。

“你覺得那個人能幫助你嗎？”一道略微輕靈的聲音在審訊室里顯得格外的清晰，仿佛某種鈴聲一般，清楚的傳到方睿的耳朵里。

就這樣一句話，讓方睿再次愣住，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尋找剛剛說話的人。

蕭贊自然聽出這是誰的聲音，轉過身，就注意到站在門口的蘇愿，她的身后是蕭翼，并沒能攔住她。

方睿這才發現了蘇愿，突然尖叫起來，“想讓我說什么，就讓她來審我。”

蕭贊原本計劃好要怎么破解他的催眠，但他需要有人配合，注意到蘇愿的時候，他眼前一亮，朝著蕭翼點了下頭。

蘇愿并不是一個等著坐以待斃的人，她沒有絲毫停頓的，直接走進審訊室。

蕭贊拉住她的手腕，輕聲說，“別讓自己受傷。”

蘇愿愣了一下，突然彎唇笑道，“他不會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