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贊看了看時間,從蘇愿進入審訊室已經快半個小時了,雖然從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況,但他不懂唇語,不清楚他們說了什么。
蘇愿的模樣讓他不免擔心,總覺得這個安禹是不是在用自身的專業能力對她做些什么。
會不會是催眠?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蕭贊內心就非常不安,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蘇愿的內心藏著多少故事,這些是沒辦法告訴任何一個人的。
看到蘇安走了出來,他終于忍不住了,“里面的情況如何?安禹是不是對蘇愿用了催眠……”
沒等她說完,蘇安就直接打斷他的話,“沒有,安禹什么也沒說。”
“什么也沒說?”
蕭贊皺著眉,不對,他不可能什么都沒做。
這騙得了其他人,卻無法欺騙他的眼睛。
“是啊,無論我們問什么,他都一句話不說,保持著發現他時的情況。”
保持著發現他時的情況?
蕭贊回想起發現他時的狀態,“很不對,我進去看看。”他必須親自確定沒有任何問題。
然而,蘇安直接攔住他的去路,“蕭醫生,蘇愿說想一個人和他聊聊。”
蘇愿坐在安禹對面,許久,沒有發出一個字,她也不在意,只是打量著他,他的眼神確實和發現他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但他真的瘋了嗎?
一個人瘋掉,只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可以摧毀他最珍貴最執著的念頭的機會。
想來,對他而言,只有一個原因。
方晴,那個他很喜歡,卻不喜歡他的人。
現在,方晴死了。
如果,死亡是他造成的,是他親手解決的,那么,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打擊。
但是,他那悲傷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光,別人看不清,不代表她看不到。
蘇愿看著他,彎了彎唇,“你殺了方晴,殺了自己喜歡的人,感覺如何?是不是覺得以后她就只能是你的了?”
男人無動于衷,依舊無神的盯著自己的雙手,仿佛這是罪惡的源頭。
蘇愿并不吃驚,嘴巴里咬著棒棒糖,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是不是心理醫生都以為只要自己精神有問題,就可以逃避法律的制裁?”
許久之后,就在蘇愿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就聽他出聲道,“你想知道什么?”
蘇愿挑了挑眉,壓低聲音道,“我啊,想知道幕后的人究竟是誰?我知道你知道一部分,至少知道他們是什么人。”
她咬碎糖果,甜膩的味道立刻充斥著口腔,可她的眉頭分明皺著,像是有什么在困擾著她。
安禹的目光突然一變,只有她一個人可以看到,“告訴你又能怎樣?你能做什么呢?還不是一樣什么都做不了。”
“是嗎?你真的這樣認為嗎?”蘇愿身子向前一傾,冷眼看著他,“你都沒見識過,怎么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呢?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就算你什么都不說,只要你的心思意念在變化,我也一樣知道。”
蘇愿深深看著他,嘴唇輕啟,無聲的說了幾個字。
接著,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疾不徐的走向門口。
看到蘇愿出來,蕭贊這才松了口氣,溫聲道,“感覺如何?”
“我沒事。”蘇愿看了他一眼,又說了句,“蕭醫生,你去看看他的情況,我覺得他不一定有病。”
蕭贊點了下頭,想著這是在辦公室,不會有任何危險,這才走進審訊室。
他剛一進去,蘇愿就對蘇安道,“蘇隊,我去一趟洗手間,這里交給你了。”
半個小時后,說要去洗手間的蘇愿卻出現在安禹家附近的一個狹窄的巷子里。
她剛走進去,就有一道疾風快速襲向她。
蘇愿頭后仰直接避開,鋒利的刀刃從她額頭堪堪劃過,落下一道鮮紅的痕跡,仿佛點上的美人心。
一擊未中,那道人影再次出手。
“呵!”一道輕笑聲響起,人影立刻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蘇愿。
鋒利的刀沒有刺中她,反而自己掛了彩,有幾滴鮮紅濺在她的手上。
“你!”男人難以置信的看著蘇愿,根本沒想到她能避開,而且動作極快的閃了他,此時,那雙漆黑的眸子流露出一絲同情,仿佛死亡之神最后的悲天憫人。
即使身為殺人,內心卻忍不住后怕,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為什么要一個人前來,又為什么要小看這個女孩。
但是,蘇愿并沒有給他后悔的機會,一個抬腿,直接將他摔倒在地,然后膝蓋向下一頂,將他禁錮在地上。
蘇愿唇角噙著一抹淺笑,淺的讓人看不出她是在笑,而她的語氣十分涼薄,“知道我為什么一個人敢來這里嗎?因為你們都小瞧了我,覺得我什么都做不了,是個累贅,但其實,在我眼中,你們就像跳梁小丑一般。”
“說吧,你們到底是誰,為什么要一再控制這些人?”
男人輕嗤一聲,“我既然落在你手里,想怎么做隨你。”
“我不是你們……”蘇愿話還沒說完,突然身體向前一撲,隨后看向身后。
“不錯,反應很敏捷。”剛剛出手攻擊蘇愿的男人再次發動攻擊,“但今天你既然來了,那就把命留下來吧。”
“啊!”然而,沒等他傷到蘇愿,他就不可思議的看著一眨眼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接著身體向后一倒,痛苦的躺在地上。
蘇愿冷冷的看著兩個男人,動作隨意的撕開一顆棒棒糖,全然不將他們放在眼里,咬著棒棒糖表情平靜。
“你!”第一個男人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然后渾身難受。
蘇愿看著他的動作,勾唇一笑,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又是一腳踢了過去,這一腳用了十足的力氣,男人覺得自己的五臟肺腑都快要碎了。
另一個男人看著蘇愿的動作,臉色一白,“你到底是誰?你不是蘇愿?”
“她不是蘇愿?”第一個男人訝異不已,即便身上痛苦難受,臉色蒼白,但他還是忍不住吃驚。
后來的男人笑了起來,“你說他們要是知道你才有人格分裂癥,會怎么想啊?會不會覺得你是怪物?”
蘇愿平靜的看著他,“我不是怪物,有人對我很好,不像你們,再怎么賣命,也不過是隨時都有可能被丟棄的棄子。”
作為一名殺手,男人很清楚接下來要面臨的事,這樣的話并不能影響他們分毫,可……
蘇愿輕聲道:“你們可以好好考慮,我可以選擇放你們一條生路。”
“勝者為王敗者寇,我們輸了!”男人咬著牙,垂著腦袋說道,說完,就不再出聲,他們沒什么外傷,但內傷十分嚴重,若不是他們強撐著,早就倒下了。
另一個男人聲音很冷,“你真的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
說著,他發出一聲輕笑,“你不知道其他地方發生的事吧?比如帝都,比如……”
他還未說完,就被蘇愿打斷,“你們做了什么?”
男人笑了起來,笑容越發張狂,就這樣看著蘇愿。
蘇愿再一次開口,“幕后的人但到底是誰?”
她一邊出聲,一邊腳下使勁,疼的男人五官都開始扭曲。
男人艱難地開口,“我們只知道那些人稱他為蘇先生,其他的并不清楚。”
“蘇先生?”蘇愿皺著眉,“姓蘇?”
男人苦笑一聲,有一點她說的很對,他們不過是一顆棋子,怎么可能會得到重視,今天之后,他們就是廢子。
……
蘇安發現蘇愿失蹤后,立刻聯系了蕭贊,以蕭贊對她的了解,她不可能會一個人跑出去,因為她的方向感并不強。
然而,他們找遍了刑偵局,都沒有找到她。
最后不得不調出所有監控,才發現她早就離開了刑偵局。
接著,他們又調出交通監控,才發現她去了安禹公寓附近。
等到他們趕到的時候,就看到地上躺著兩個男人,蕭翼吃驚的看著這兩個身形魁梧的男人,看樣子似乎受了很重的傷,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毫發無損。
而蘇愿則是舔著棒棒糖,仿佛這些與她無關。
既然看不出傷口,也只能先將他們帶回警局。
蕭翼若有所思的看著蘇愿,“這兩個人是怎么回事?”
蘇愿撇了撇嘴,“沒看出來么,他們想抓我不過好像學藝不精,自己受了傷,當然,他們和安禹殺人的事有關。”
……所以她一個瘦小的女孩,直接將兩個大男人打趴了?
一旁的蕭贊雙眸緊緊盯著蘇愿,她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除了身上有些灰塵,額頭上有些血跡,沒有其他的傷口。
蘇安明顯感覺到有人生氣了,以她的了解,在心里默默地為蘇愿點了根蠟燭。
蕭贊沉著一張臉,緩緩走向蘇愿,身上散發著低氣壓。
蘇愿再遲鈍,也能覺察到不對勁,覺得后背一涼,不自覺的往旁邊挪了挪。
然而,還沒動,就被蕭贊抓住手腕,直接帶離了現場。
回到辦公室,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藥箱,用力呼出一口氣,“除了額頭,哪里還有傷?”
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一幕的眾人都是一驚,這真的是他們所認識的蕭醫生?怎么感覺不太像啊。
林源看了一眼蘇愿頭上的傷口,“看樣子是刀傷,如果不是躲的及時,恐怕會毀容。”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這無意的一句話會帶來什么影響,只覺得實在驚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