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到來,她還沒見過他們為什么事紅過臉。
“蕭醫生,你能告訴我原因嗎?”她再一次問道。
蕭贊愣了一秒,很快又恢復了鎮定,他同樣看著她,“如果催眠,會讓她想起很多她不愿意想到的事……”
“可是蕭醫生,你不要忘了,如果她是兇手之一呢?”
蘇愿并沒有移開目光,眸色深邃而專注,就這樣看著他。
她以為他是因為和她認識,相信她說的那些,所以覺得她可憐,就不愿意給她催眠,讓她想起這些。
可是,真相并不會因為誰是否受到傷害,就該放棄。
尤其,如果,這個人是殺人兇手。
所以,她認為最重要的是要給她進行催眠,讓她想起那些她有意逃避的事。
這話令蕭贊皺起眉頭,他出聲道,“蘇愿,對于弱者,即便不還有同情,但也不能雪上加霜。”
難得,他第一次語氣森寒,像是發怒一般。
蘇愿搖搖頭。
“蕭醫生,我并不覺得弱者就該同情,而且,事實上,很多所謂的弱者不過是利用其他人同理的心理欺騙他們,讓他們誤以為自己委屈,受到傷害,事實上,他們可能才是最大的惡者。”
她緊緊抿著嘴唇,收回目光。
“對了,還有一件事。”
蘇愿從桌上的文件里抽出一張資料,這是明景打印出來的最新尸檢報告會,“這是那名受害人的檢測報告,明法醫認為,受害人體內的關于方沁的一部分信息是在他死后存在的,我想,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就能想到這是什么意思吧。”
蘇安拿過資料,好了足有一分鐘,這才抬起頭來,神色不明,“所以,方沁她……”
蕭翼也看到了最新的資料,卻還沒反應過來,“什么意思?”
蘇愿并未出聲,勾唇一笑,神情微妙的看了蕭贊一眼,“說明那些人讓方沁故意擾亂視線。”
這一句話,猶如平地里驚起的一聲雷。
沒等他們回過神來,蘇愿已經走了出去。
她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就會帶著有色眼鏡去看問題。
相反,蘇唯曾經評價,縱然她什么都不會,但有一點,她就比任何人都強。
不是因為她會什么。而是她對待任何一件事從來都是處于本心。
這樣的人,,會做到不以物,不以己悲。
可是,蘇愿走有些不同,她會有期待,她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可一旦相信,就會相信到底。
但這一次,顯然她受到了傷害。
蕭翼將資料放在蕭贊面前,目光落在他晦暗莫名的臉上,出聲道,“其實,我也不明白,你為什么會拒絕。”
“作為一名心理醫生,是不能利用自己的專業隨意窺探人心。”
蕭贊低著頭,表情凝重。
他考慮的不止這些,方晴的案子還沒結束,方沁就遭遇了這些,而且還涉及到心理學專業問題,他不由擔心會觸發蘇愿的記憶……
他在意的從來就不是方沁,而是蘇愿。
沒有人知道在審訊室里,方沁說了一句話,對他影響有多大。
良久,他站起來,似乎想說什么,手機卻響了起來,是一種獨特的鈴聲,只有一個人的專屬。
他將資料整理好放在桌面上,關了手機,說,“蘇隊,麻煩你去找小愿,我有點事,很快就會回來。”
蘇安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答應,就看著他離開辦公室。
他一走,蘇安就看向蕭翼,張了張嘴,“所以現在該怎么辦?”
……
刑偵局大樓對面的高樓上,蘇愿坐在矮墻上,吹著風。
以前,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似乎只有這樣,她才會覺得自己真真切切的活著。
有多久沒有這樣做了?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是因為遇到了蘇唯,那個溫暖她很長一段時間的人吧。
可是現在,她仍然是一個人。
她不停地晃蕩著雙腿,下一秒,蘇安出現在她身邊。
手里提著便利店的包裝袋,里面裝著一堆吃的,還有啤酒。
雖然她清楚給她喝酒是不對的,但她心情不好,喝酒是最好的的解決方法。
蘇安走到她身邊坐下,到底是沒忍心給她喝酒,而是拉開一罐冰可樂,遞給她,“喝一口。”
蘇愿搖搖頭。
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什么也不想做。
“其實,想想,蕭醫生可能有自己的想法。”蘇安將可樂放在一旁,隨后拿出一堆零食,都是她平時喜歡吃的。
“我認為蕭醫生并不會感情用事,如果是這樣,他一定早就結婚了。”
蘇愿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么生氣,但總歸是覺得他在維護方沁。
所以,她覺得難過,也覺得不被信任。
“小愿,”蘇安說,“你是不是真的覺得方沁有問題,其實,從看到現場的第一眼,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她不知道怎么突然要和她說這件事。
“我想再去一趟現場。你要一起嗎?”
“好。”
“謝謝,”蘇安笑了起來,“所有人都認為我針對方沁,雖然我有足夠的想法,但因為某些原因,無人理解,我很清楚我并不是公私不分,而是真的覺得方沁有問題。”
她揉了揉眉心,“所以,我必須調查清楚。”
原本想借這樣的機會讓他們知道她的看法都是有依據的,可現在似乎只會被人認為不專業。
蘇愿并未出聲,只是看著她。
好一會兒,看得她都快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她這才出聲。
“蘇安,你的感覺沒錯,方沁有問題,即便她沒有殺人,也一定參與了現場證據的毀壞。”
蘇安心里一震,壓在胸口那厚重的石頭突然之間粉碎消散。
她覺得自己的堅持是對的,并不是她一個人行走在這條路上。
“謝謝。”她說完,拉開一罐可樂,抿了一口。
然后,一只小手抬了起來,拿起之前她拉開的那罐可樂。
“小愿?”
“嗯?”
突然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
“小愿,如果有喜歡的人。一定要嘗試著去相信他,因為,他同樣渴望你的信任。”
“……你想說什么?”她問。
夜晚來臨,整個柳城立刻熱鬧了起來,燈紅酒綠,仿佛這才是一座城市該有的氣息。
蘇安給蕭贊打過電話,說起今天晚上蘇愿會住在她家,讓他不用擔心。
隨后,和蘇安趕到方沁所住的酒店。
經過前臺時,從那里拿了備用鑰匙,這才上樓。
蘇安有些不解,詢問道,“為什么要拿卡?”
蘇愿揚了揚手中的卡片,出聲道,“偷偷摸摸會讓人誤以為我們心懷不軌,”而且,蘇唯教過她,如果認為自己是對的,就要堅持,“我并不認為自己錯了,所以沒有必要逃避,或者不讓人知道,而且,你不也是這樣想的,哪怕蕭翼問起來,也能證明我們是光明正大的。”
蘇安不說話了。
其實,從來到現場,看到受害人的時候,雖然方沁說了很多,但她一直很冷靜,總覺得情況不對,但又找不出不對的地方,如果那時,她能堅持,說不定就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只是,當時因為蕭翼的態度,讓她有片刻的遲疑。
滴的一聲,門開了。
整套房子都保持著那時的場景。過道里死一般的安靜,仿佛壓根就沒住人。
蘇愿將卡片插在門后的卡槽里,啪的一聲,屋子里立刻亮了起來。
蘇安抿著嘴唇,從玄關一直很小心的走進客廳,找到案發的房間,也就是主臥,門沒有關,現場保留得很好。
蘇愿問,“你們來的時候,方沁在什么位置,受害人又是什么情況。”
蘇安閉上眼睛想了想,當時方沁坐在沙發上,房間里只有受害人,平躺在床上眼睛睜大,身上插著一把刀,鮮血淋漓。
蘇愿抿著嘴唇,“我們分頭行動,仔細查看現場,看看有沒有忽略的地方。”
兩個人立刻分開行動,但是現場像是精心整理過一般,并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除了明景和他們找到的那些,可以說沒有其他的。
看樣子,哪怕他們懷疑有問題,卻沒有什么進展。
蘇安有些不平,皺著眉,嘆氣,“難道是我們多想了?”
蘇愿站在她身邊,道,“你在懷疑自己?”
“不是,可是現在沒有任何線索,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證據,蕭翼是不會相信的,還會覺得是我們無理取鬧。”蘇安說。
蘇愿思索了片刻,“這本身就有問題,如果她真的無辜,不可能會這般干凈。”
蘇愿抬頭,“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么,既然她喝醉了,送她回來的那個人和她發生了關系,那么絕不可能等到房間才發生,而是從進門開始。”
況且,她特意查看過門口,在玄關處倒了一只鞋,是女士高跟鞋,正是方沁那天穿得那雙。
蘇安一愣,隔了一秒,看著她,“小愿,你以后可別說這些,蕭醫生會生氣的,而且那個男人太急切,也會先回到房間吧,不會……”
她沒有經歷這些,完全不知道會怎么發生?
“玄關處的柜子里有一樣東西可以證明。”蘇愿輕描淡寫的說了句。
“是什么…”…
蘇安好奇,卻還是走了過去。
打開柜門,立刻愣住了,這是……
“你可以交給明法醫檢測。”蘇愿說。
蘇安有些不自在,不過為了案子,被另眼相看就另眼相看吧,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這樣的話……”蘇安抿著嘴唇,沒說下去,“那方沁真的處理過現場,可是她為什么這樣做?難道她真的殺了人?”
“為什么不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