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外的，徐巖確實是出差了，直接去了機場，也確實登了機，表面上看，不存在任何問題。

眾人沒有得到其他有用的消息，安排一名女警過來保護魏女士后，就離開了徐巖的家。

現在，他們對兇手所有的了解就是兇手是名男性，年齡在四十歲以下，有很多房產，計算機水平很高，有自己的車，而且低調不易被人察覺，單身，行事偏激，不喜歡網絡暴力，有一個地下室，方便關壓這些人。

兇手唯一沒有殺害的人只有徐巖，說明徐巖身上有他相似的地方，或者是他發現徐巖并不是出于紅的目的。

兇手對柳城很熟悉，而且熟悉程度不亞于交通警察，這種情況可能得益于他高超的計算機能力，和他們之前的猜測吻合。

蘇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從徐巖家里回來后，他就一直都沒有說話。

蘇安和蕭贊看得出來她在思考，蕭翼也覺得她是不是發現了什么，所以才一言不發，而是在進行推測。

對于在蘇唯身邊待了很久的人來說，很難不會受到她行事的熏陶，根據已有的證據進行合理的推測，然后找出事實真相，抓到兇手。

他認為，蘇愿也是如此。

蕭翼整理所有關于案件的線索。尤其是徐巖提供的線索，開口道，“徐巖的話存在幾點問題，他說他是在去機場的路上被人迷昏的，可那條路早在三天前就已經明確要進行檢修，這段時間會封閉，無法正常行駛，哪怕他就在附近，也不可能選擇這樣一條壓根就沒辦法到的路。”

蘇安也覺得有問題，“而且他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眼神閃爍了一下，說明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說不定是因為有人讓他不得不走那條路，所以他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并且隱瞞真相，換言之，他受到了威脅，而且可能受到生命垂危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妻子，這才是他為什么隱瞞的真正原因。”

蕭翼點頭，顯然和她的想法相同，他接著開口道，“第二個就是他突然出差，應該不是出差，而是他和兇手達成的某種協議，因為擔心妻子，所以才會暫時放他回來，他看了妻子后，自然而然需要再次回到那里。”

白程光揚了揚剛打印出來的資料，道，“蕭隊，我查看了那條路上的監控，發現一輛車緊跟著徐巖的車，車牌雖然有，但我查過，是臨時車牌，現在那輛車停在報廢車，安排其他同事過去檢查過，進行了清洗，所以沒有任何線索。”

“能不能查到之前是誰使用過這輛車，”蕭翼皺著眉，隨之看向沒有出聲的蘇愿，“蘇愿，你有什么補充的嗎？”

蘇愿抬起頭，那雙大大的眸子里閃爍著耀眼的光，“我認為徐巖和兇手認識，包括參與度最高的那幾個人也是。”

所有人都看向蘇愿。

然而，蘇愿的話還沒有說完。

接下來的話才是最令人吃驚的，“另外，徐巖的妻子也知道什么。”

……

城市里起了霧，尤其是在郊外，霧格外的朦朧，還夾著一絲冷風，冷冷的，透人心涼。

男人站在湖邊，眼中閃過一絲焦急，他裹緊身上的外套，但仍然覺得有些冷，茫然的看著四周，卻什么也看不到，眼前一片霧蒙蒙。

他有些焦躁的跺了跺腳，然后拿起手機點了點，約好的時間還有五分鐘，可是那個人還沒有來，他想了想，準備先回去，他擔心家里的妻子。

男人嘆了口氣，不遠處似乎有聲音傳來，是腳步聲，也是人說話的聲音，

“你說什么？要他們都死？你這樣做自己也沒辦法逃脫的，你難道就不想想自己嗎？殺了他們，還有我，你又能怎么做？現在警察已經起了懷疑，要不了多久，肯定會查到你身上的，到時候你就麻煩了，你真的不在意這些嗎？你有沒有想過我？你是不是覺得我不重要，還是和你想做的事比起來，我只能往后排？”

然而，沒有聲音回復她。

“你回答我啊，是不是這樣？如果是，我現在就走，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也轉發了那條消息，我也知道是假的，你要不要也殺了我？”

“你，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啊！”

霧中突然傳來一陣聲響，接著有腳步聲傳來，還有什么東西落入水中的聲音，有什么在一點一點消散。

男人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捂著嘴巴，總覺得好像聽到的那些不太妙，他立在原地，身體忍不住發顫。

手里抓著手機，好幾次想做些什么，卻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他咬著嘴唇，雙手都在顫抖，茫然的看著面前厚厚的霧，似乎想要穿透它，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他該不該做些什么。

不遠處，沒有任何聲音，只是，沒等他松口氣，就有腳步聲傳來，而且離他越來越近，但他完全沒辦法挪開腳步，甚至動彈不得。

沒多久腳步聲在他面前可能不到五米戛然而止，似乎那個人停了下來，幾秒后，腳步聲越來越遠，像是已經離開這里。

空氣中再次回復平靜，連水聲都沒有了。

原本還有淺淺的呼吸聲，突然之間也消散了。

終于，可以松口氣了，他可以回家了。

男人鼓起勇氣。決定先離開這里，拿著手機邁開步子，往回走。

他很小心，生怕會遇到那個男人。

然而，他剛出二十米，就看到旁邊的湖水里有東西漂浮著，緊接著是黑色的頭發。

他立在原地愣了愣，突然拿起手機

嘴唇哆嗦著，好久才撥出一串號碼。

……

死者白夢穎，26歲，無業，尸體發現在郊外月亮湖里。

明景趕過去時，尸體已經被打撈上來，放在防塵布上，也不知道在水里跑了多久。臉色發白，全身還有發脹的情況。

他先是初步檢查了一番，隨后開口道，死亡原因是機械性窒息，初步懷疑是被人捂住口鼻，死亡時間在兩個小時以內。

他突然一頓，眉頭一皺，受害人在遇害之前應該懷有身孕。

蕭翼他們也趕過來沒多久，問，“目擊者是誰？和報案者是同一個人嗎？”

李巖走了過來，“是徐巖，他并沒有出差，他從飛機上下來了。據他所說，原本是和別人有約，在這里等了快一個小時，正準備離開，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蕭翼疑惑，“他沒出差？”

李巖搖了搖頭，“徐巖說，因為不想妻子擔心，所以才故意說謊要出差，其實是和人約定好了在這里碰面。”

林源忍不住嘆息，“看來蘇愿的猜測是對的，兇手想要傷害的人從一開始就不是徐巖。而是他的妻子，只不過他不想妻子受到傷害，這才主動走入這樣的圈套里。”

停在一旁的警車里，徐巖坐在皮質椅子上，手里端著一杯熱咖啡，蘇安和蘇愿站在一旁。

蘇安開口問，“徐先生，您還好嗎？現在能不能接受我們詢問？如果你還需要時間緩和，我們可以等會再進行。”

蘇愿觀察著徐巖，沒等他開口，就轉頭對蘇安道，“蘇隊，我想單獨問他幾個問題。”

聞言，蘇安愣了一下，想了想，這才點頭道，“可以，注意詢問方式。”

蘇愿點點頭，她當然會注意。

蘇安這才離開警車，去查看受害人的情況。

蘇愿十分隨意的咬著棒棒糖，并不急著開口，徐巖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總之兩個人之間平靜異常。

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蘇愿才開口道，“從你來這里到發現受害人的情況能和我說一下嗎？”

徐巖抬起頭來，緩緩開口道，“我應約在這里等著，等了快一個小時，因為臨近天亮，所以起了霧，還有冷風，我看了眼時間，我的妻子即將起床，所以我準備先回去，順便給我妻子買她最喜歡的早餐。”

蘇愿問，“還記得那時候是什么時間嗎？”

徐巖點頭，道，“大概六點還差二十分鐘，我當時還看了一眼他打電話過來的時間，剛好相差一個小時。”

蘇愿面無表情，“然后呢？你就準備回去了？”

“沒有，我聽到有腳步聲，還有說話聲。”徐巖并沒有隱瞞，目光直視著蘇愿的眼睛，像是在說他沒有說謊。

蘇愿看了他一眼，將棒棒糖咬碎，含糊不清的說了句，“你之前怎么不說，你在擔心什么？”

徐巖抿著嘴唇，“如果我告訴你們，那我的妻子也一定會知道，我們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我不想她出什么意外。”

蘇愿并不感到意外。

她將紙質短棒包在紙巾里，隨后扔進警車的垃圾桶里，一邊問道，“你在這里有沒有聽到其他的動靜？”

“我聽到了腳步聲，還有說話聲，所以我停了下來，因為有霧，什么都看不清，所以我并沒有繼續，之后就什么聲音都沒有了。”

蘇愿站在外面，目光看向遠方，不少人都圍在受害人身側，“之后呢？發生了什么？”

“你不過去？”徐巖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然后又低下頭，仿佛自言自語般，“聽見沒有聲音，我就準備離開這里。”

蘇愿搖頭，“那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會發生什么？”

徐巖嗯了一聲，“沒有。”

蘇愿追問道，“是因為你知道發生了什么，也能想到，是嗎？”

徐巖愣了一下，“不，不是，我怎么會知道？”

蘇愿問，“那你有沒有見過其他人，除了聽到這個女人的聲音？”

“沒有，”徐巖很果斷的回答，“我以為她和我一樣，都是被人約了過來，所以給人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