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愿點點頭，肯定的開口，“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次綁架受到的影響，讓我總覺得自己可能會被人綁架，這是不是就是心理學上的條件反射啊？”

“嗯？不是。”蕭贊看了她一眼，平淡出聲，“事情都過去了，你現在很安全。”

蘇愿愣了一秒，也不知道她到底相信了沒有，只覺得他應該什么都知道。

她忍不住唇角一彎。

“蕭贊，你的病人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幅模樣，一定會吃驚不已吧！”

“蕭醫生，你怎么能這么溫和，真的像風一樣，可是，會不會和風一樣，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嘴上這樣說，實際上卻是拿指尖不停戳著他的的下巴，如果不是高度不夠，她可能會想蠢他的額頭，一點一點，不斷加大力度。

現在的她，越發樂觀了。

蕭贊抿著嘴唇:“……”

她的心情似乎格外不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仿佛遇著什么高興的事，明明不久前還是滿目心事，突然之間消散了。

從心理學來說，很多事其實壓根就無法解釋清楚，往往還會覺得不可思議。

但是，正是因為這樣的不確定和意外，所以才會讓人格外期待。

他現在才懂得，有些人出現，是為了降服另一個人，明明想過要一輩子一個人，總覺得一個人的生活沒什么不好，但突然出現了另一個人，能容忍一切自己曾經不會容忍的行為，不對，不是容忍，而是覺得每一個她，總是格外的可愛。

就像此刻，明知道她在說謊，卻也能理解，因為不想他擔心，看著她明明有心事卻沒有告訴他，除了心疼，也就覺得應該陪她一起瘋瘋癲癲。

既然，她不想，她也沒必要去戳破。

蕭贊靜靜看了她幾秒，幫她將額前的碎發捋到耳后，她的頭發又細又軟，仿佛剛出生的嬰兒一般柔順。

是啊，她本來就是個孩子，在他眼中，就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兩個人靜默無言，誰也沒有開口，但是就是這樣，卻也分外和諧。

偌大的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時光靜好，好想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沒有任何言語，也沒有任何動作，卻不覺得無聊，反而安靜美好。

蘇愿看著他的眼睛許久，最后，終于忍不住開口，“蕭贊。”

“嗯？”

“明景說，我也是他們的成員之一，他們有很多專家，在進行某項實驗，所以我們都是試驗品。”

蕭贊的睫毛不經意間動了一下，垂眸看著他，“你相信嗎？”

“我不知道，如果我也是試驗品，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蘇愿皺著眉，看起來十分不解。

蕭贊抿著嘴唇，“我想，他不過是為了刺激你，所以才說出這些根本就沒辦法用證據來證明的謊話。”

“嗯，我也這樣認為，只是，他還說我母親之所以不喜歡我，是因為我壓根就不是她和父親的孩子，不過是她一夜荒唐，所以她恨不得我去死。”

說著，她突然嘆了口氣，“可如果是這樣，為什么父親和哥哥對我很好呢？如果我和他們沒有多大的關系，他們壓根就不會這樣做吧。”

蕭贊沉默，其實他也有懷疑過，所以找到蕭禮，讓他想辦法找到她父親和哥哥的DNA資料，只不過比對結果一直沒有給他，蕭禮說在蘇唯那里。

這些，蘇愿一無所知，她會懷疑，但是不會知道結果。

她仍舊自顧自地說著，聲音很輕，“我知道自己體內住著一個怪物，兇殘、暴虐，連我都無法控制……”

“小愿，”蕭贊緊緊擁著她，聲音溫和清潤，“你該相信自己，除非你愿意，否則無人可以輕易掌控你，蘇唯相信你，我也相信，我們都相信，你一直都是我們所認識的蘇愿，以前沒變過，以后也不會。”

蘇愿望著他那雙深邃而漆黑的眼睛，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太陽星辰，格外吸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喜歡，他說的每一句話，仿佛帶著莫名的魔力，總能在瞬間撫平心靈，每每總是讓她那顆躁動不安的心立刻安靜下來。

蘇愿撇了撇嘴，“可是，我覺得很難過，因為我會傷害那些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我一直以為我不會給你們拖后腿，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可是卻忘了除了不帶來麻煩，可能還會帶來無盡的傷害。”

“我也是才發現的，以前經常會傷害唯姐，給她帶來無法彌補的傷害，現在或者說以后會給更多的人帶來傷害，我沒辦法控制，該怎么辦？”

“我總是擔心，有一天我突然會變成令自己討厭的樣子，隨意傷害人，卻還不知……”

突然，她不做聲了，此刻她才知道為什么他們會說她是多么可恨，可不是嗎？

“小愿，我不認為是你無法控制這些，相反，是因為你在抗爭。”蕭贊擁著她，語氣分外認真，“因為你不想變成那樣，所以你總是很矛盾，一再將那樣的一面壓制在角落，所以你的情況一直很穩定。”

“可是……”蘇愿輕輕皺著眉，“蘇安那一槍是誰開的，我并不記得，我知道警方可能會認為是我做的。到時候我會再一次接受審問，是不是？”

“這些事你不用理會，蘇唯會處理好這一切，現在你只需要好好休養。”想起蕭禮對他們說的那些話，蕭贊的心情就格外的沉重。

蘇愿還有好些話想問他，但是看到她眼底的青色，心疼極了。

“你要不要休息會兒？我沒事，真的。”

蕭贊抱著她躺下，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們一起。”

蘇愿原本想說自己不困，但是沒掙扎幾下，眼睛越發沉重，沒多久，就在蕭贊懷里睡著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他的原因，這一次，蘇愿沒再做夢。

……

蕭贊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電話是蕭繹打來的，說是蘇心聽說蘇愿已經醒了，說什么都要來看她。

蘇心情況不算嚴重，已經出院在酒店靜養，蕭繹開車送她來醫院，還帶了不少水果。

下了車，蘇心有些猶豫，因為經歷的那些事，她雖然可以理解，也能不在意，但是不清楚蘇愿會怎么想。

“怎么了？”蕭繹松開安全帶，見她遲疑，出聲問道。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你知道的蘇愿是個很敏感的人，”蘇心皺著眉，似乎有事困擾著她，“我覺得她很能看到我會不自在。”

“我和蘇愿在美國的時候，相處得并不好，我不像蘇唯，對她極好，因為我總覺得這個女孩心思深沉，裝著無辜傷害別人。”

蕭繹:“……”

一時間，他不知怎么開口，她們都在搶救室里時，蘇唯就說出曾經在國外發生的那些事，提起過這種情況。

其實，蘇心也不是那般冷漠無情，只是因為她會傷害蘇唯，所以才看不過去。

他們站在病房門口，并沒有立刻進去，蕭贊準備出去買些東西，一拉開門就看到兩個人，

蘇愿許久沒見到蘇心，難得主動給她打招呼，“蘇心，很高興見到你！”

隨后目光落在她身邊的蕭繹身上，愣了幾秒，才意識到他的身份，又再次出聲，“你好，蕭檢察官！”

蕭繹見蘇心愣住了，緊緊握著她的手，道，“你好，蘇愿。”

“蘇心，聽說這次是因為我你才主動被明景綁架，謝謝你，我知道你是面冷心善。”其實還有一個詞，死傲嬌。

但是，蘇唯一再強調，不準她罵人。

“……啊？還好。”蘇心不自在的開口。

“可是，你怎么會和明景認識，還讓他欠下一個人情呢？真想不到，你真的有熱心的時候，可是為什么一直對我不冷不熱啊。”

“這個……”蘇心滿頭黑線，果然，就不該抱期待。

蘇愿還未覺察到任何異常，依舊繼續開口，“明景那樣精明的一個人，居然都沒看出來你是故意讓他綁架的，果然，你如果不想當法醫了，可以考慮進娛樂圈，我記得唯姐認識不少人，說不定能幫上大忙。”

蘇心蹙了蹙眉，腦袋上的黑線越來越多，“我是故意，也是有意，但我本來就沒有太多的表情。”

“可是應該還會有差別吧。”

“不會，”蘇心搖搖頭，“沒有人能看得出來那細微的差別。”

蘇愿:“……”

好吧，她似乎忘記這還是和死面癱，如果不是她樂意，其他人壓根就看不出來她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蘇心的情況已經穩定，發燒還在斷斷續續，那天為了將她從下面拉上來，受了點內傷，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所以，她在三天前出院，現在在酒店休養。

幾個人里，只有她和蘇安的情況嚴重一些，不過聽說蘇安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只是還沒有醒過來。

蘇愿沒想過去看她，蕭贊去過，而且還是和蕭翼一起去的。

蕭翼在聽說蘇安參與了這些事后，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直到見到蘇安的那一刻。

整個人被鮮血染紅，傷勢很重，送到醫院時，呼吸已經相當微弱了，搶救了十個小時，這才搶救過來。

蕭贊說，蘇安抓走他們以后，蕭翼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那時所有人都撲在救她們的事情上，難免會有所忽略，等到發現時，蕭翼已經回了柳城，繼續在刑偵局工作，仿佛任何事情都沒發生一般。

其實，蘇愿也想不通，如果僅僅是因為人生被更改，那也沒必要放棄掉現在所有的生活吧，這樣真的值得嗎？

此刻，看到蘇心，蘇愿不免想起蘇安。想起那個對她很好的人，陪她逛街，一起看電影，品嘗美食……

可是現在呢？

怎么突然之間，一切就都變了啊？

她想不明白，也不理解，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警察，怎么就會相信那些無稽之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