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朗逸對身邊的人可以說是信任至極,特別是助理張真。
張真比他小一歲,他打從心底將這個背井離鄉出來打工的助理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不僅事事替他考慮,還在后期將自己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
他以為張真同樣將他當做最值得信任的人。
他以為自己可以放心的將后背交給他!
萬萬沒想到……
將自己父母信息出賣出去的,正是這個他覺得萬萬不會背叛他的人。
張真邁出去的左腳猛地一頓,錯愕的盯著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朗逸,捏著手機的手指蜷縮在褲縫處,眼中的驚慌在看到朗逸手中的水果刀時變為了驚懼。
“……朗哥……”
張真半天才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
但是朗逸就像沒聽到一樣,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他,將閃了幾下就沒反應了的錄音設備往口袋里一塞,才懶懶的把另一只手里的刀來來回回在掌心轉著。
只不過,他技術水平好像并不怎么樣,那把不大不小的水果刀在他指尖兩個來回,就有往外飛的趨勢。
“……朗哥,你怎么在這兒?”
張真緊張的舔了舔嘴唇,腳步稍稍往后移了一步,手卻在手機屏幕上來回按著。
朗逸還是沒有說話,就這么定定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綻出一個笑,只是那笑就跟現在的秋風一樣,處處透著涼意,“我的部分拍完了,導演給放了半天假休息。”
“……哦,”張真又緊張兮兮的往后退了一步,嘴張了張打算再說點什么,但在看到朗逸不斷往下滴血的右手時,愣了一瞬,所有的話全數堵在了嗓子里。
他捏著手機再一次往后退了一步。
朗逸隨著張真的視線往下一瞥,就看到自己掌心不知道什么時候沁出了幾滴鮮紅的血。
紅色的液體隨著刀刃流下,幾個眨眼間就落到地上,和那些紛飛的塵土混在一起臟的看不清顏色。
像極了上一世那些殺人剮心的污言穢語,骯臟不堪。
握刀的右手又緊了緊,一滴猩紅的血珠劃過刀背,在刀尖上一晃在一次滾進泥里。
盯著刀的人呼吸一緊,瞬間抬起頭來,就對上了朗逸彎著的眼睛。
笑著的少年無遺是好看的,但那笑容后面的冷漠卻讓張真緊張的冷汗都快下來了。
他聽到了。
他知道上一次是他將他出國的消息透露給媒體的了。
張真眼睛牢牢盯著朗逸手里的刀,后悔自己在打電話的時候沒注意周邊環境。
由于朗逸最近拍戲認真嚴謹了許多,不會像以前似的只要沒有自己的戲份就往保姆車上晃,所以他就沒太留心。
結果,他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個時間段在這里遇到朗逸。
“我……”
張真握著手機的手又緊了緊,視線不自覺地朝著朗逸的手看過去。
那只握刀的手已經快被鮮紅的液體染透了。
一陣風掃過,像是帶著血腥味直刺肺部,張真突然猛烈的咳嗽了幾聲,直到后背緊緊貼著身后的保姆車時,才止住了微微的顫意。
朗逸瘋了!
張真腦海里不斷飄過這四個字。
手里的手機像是什么救命稻草一樣被緊緊捏在手里。
他腳步又往后挪了半步,直到鞋觸及到車輪胎退無可退才慌亂的停下所有動作,抬眼看著從始至終站在原地沒有動過的人。
人人都知道朗逸脾氣不好,別說是不停勸的親自下場去懟黑粉,就連圈內的一些人都因為他那懟天懟地的嘴對他沒什么好感,但只有長期和他待在一起的人才知道,朗逸其實并沒有外面傳的那般不堪。
他對身邊的朋友可以掏心掏肺的好。
他懟那些人也不全是因為那些無腦黑黑了他。
想到這里,張真突然就少了之前的幾分慌亂。
他怎么就忘了,能讓朗逸掏心掏肺的那個名單里就有他的名字。
雖然最近朗逸對他好像不如以前好了,但他不相信朗逸能對他做出什么事情來,更何況這大白天的,他就更不可能持刀傷人。
只要他說自己是被人威脅的,只要他身段再低一些,只要他像朗逸求求情,說不定朗逸就能像之前,他故意將他去探梁中班的事情捅出去那次一樣原諒他。
相比于那一次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情。
張真膽子又大了幾分。
“對不起,朗哥,你要打要罵我都沒話說,都是我的錯!”
張真神色中透漏出一絲羞愧,還帶著些恰到好處的委屈,“是我鬼迷心竅了,但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況,我還有個要上學的弟弟,他……”
張真語氣悲愴,像是真的遭遇了什么大委屈,像是他才是那個前不久被媒體圍攻的人。
朗逸沒有說話。
但思緒卻一下子又被扯到了上一世,上一世張真也是這么跟他說的,父母身體不好,家里還有個剛上高中的弟弟,他憐惜他一個人在外打拼不易,薪酬給的都被市場價高幾倍。
結果呢。
結果,他家破人亡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就被人哄騙的團團轉。
張真家里從始至終只有他一個孩子,那個憑空冒出來的弟弟只不過是他為了在他那里斂財的一種手段。
而他,一直是張家人口中的傻子老板。
“真的,剛才,剛才那些只不過是……”張真還在絮絮叨叨的解釋。
看到朗逸臉上沒什么表情,還暗暗想是不是自己說的時候語氣不夠真誠,正打算再說些什么,就突然聽到朗逸開口了。
“你真的有一個弟弟嗎。”他說。
還沉浸在賣慘中的張真猛地被問愣了,呆了幾秒才猶猶豫豫的點了點頭,“有啊……我弟弟他從小時候就……”
后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張真就被突然懟到面前的水果刀堵住了話頭。
“想好了再說,”朗逸嗓音里的冷意順著吐出的字一點點冒上來,好像張真再騙他一句他就真的能做點什么。
“臥槽?”
沈立明車還沒停穩,就被外面的一幕驚得差點一腳油門直接撞到馬路牙子上。
“臥槽!”
“這個月的獎金取消,”電話另一頭的人皺了皺眉。
“臥槽!不是說你,你一定猜不到我看到什么了,”沈立明一邊說,一邊快速打開車門往下走,在朗逸和張真越靠越近的時候,又罵了一句臟話直接跑了過去。
在電話掛斷之際,南澤呈只聽到了“朗逸”兩個字。
“朗逸!”
沈立明突然短促的一聲,驚得朗逸握刀的手不自主的抖了一下,直接從張真下頷骨劃過。
鮮紅的血珠立即染紅了刀尖兒。
原本就想先嚇唬一下張真的朗逸:?
就……?
真的挺突然的。
張真沒想過朗逸會真的動手,至少不會在距離片場不過兩百米的地方,因為偶然聽到一通電話就真的將那明晃晃的刀子扎進他的肉里。
但現在……
判斷失誤?
盯著刀子上血看的兩個人愣神也就一秒的時間,朗逸就被沈立明一把薅到了身后,手里的刀也被搶了過去。
接著他又一把捂住了張真因為吃驚還沒來得及張開的嘴。
“你要是敢出聲就別怪我下手狠,”沈立明惡狠狠的說,另一只手虛虛抵在張真的小腹處,活像電影里的……惡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