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澤呈以為朗逸是有什么話要對他說才一直盯著他看,結果,掛了電話就發現他不見了。
片場有些安靜,只有風在地面掃過時的細微聲音,還有監視器前男主角啞得不成樣子的嗓音。
孫經文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眼睛牢牢盯著屏幕上的朗逸,手里的小電扇都被攥的緊緊的。
周圍的工作人員也都安安靜靜盯著他。
“媽,”朗逸曲著一條腿跪在地上,身形壓的極低,一邊的肩胛骨被撐得有些高,從遠處看起來那跟骨頭像是要戳出皮肉一般。
一米八幾的身高蜷縮在一起的時候看著竟十分脆弱。
“你別這樣,”朗逸看著死活不愿意與外界交流的女人,眼尾慢慢發紅,“就算……”
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父親的突然離世對他來說打擊不小,他才剛剛成年,一直被保護的很好的他,猛然之間要成為家里的另一個頂梁柱,迷茫,無措,甚至還有些害怕。
他不知道往后的路該怎么往下走。
卻又不得不承擔起已經支離破碎的家。
很多人說成長是一瞬間的事情,在不經意之間就悄然而至,這個時刻可能還在父母懷里撒嬌,下一瞬間或許就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天真幼稚的小孩。
他的成長好像就有些漫長,在醫院里父親生命跡象徹底消失,在母親哭得一次又一次昏厥,在公司一夜之間易主。
在一個女人帶著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兒出現……
“他……融進去了,”孫經文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盯著監視器,嘴卻無意識的念叨了一句。
“就算他真的對不起你,”朗逸的眼睛全紅了,拳頭捏的緊緊的,另一只手臂下垂的時間太久,早已沒有了直覺,“他也……罪……有應得的走了。”
短短一句話,幾乎用盡全身力氣。
攝像給了個特寫。
朗逸腮幫子咬得直響,偏側著頭,露出脖頸上的青筋,昔日明媚陽光的神采被抹的一干二凈,眼眸里翻涌著恨意。
眼角滑過的淚,卻帶著糾結的愛。
就是在剛知道父親車禍是為了護著一個女人,他都沒有這么恨過,但知道那個女人一直在某個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和父親度過另外一段時光,他就恨不得對著他的墓碑質問他。
問他小時候總說的一家三口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到底是對他說的,還是……對另一對母女說的。
“他就是木白,”孫經文緊握扶手的手有些抖。
小電扇不知道什么時候掉到地上去了,他也沒怎么心思再去撿,“我就說當初看到他就覺得他就是木白。”
南澤呈也有些吃驚,他也看得出來朗逸是真的進角色了,和劇本人物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明明剛剛還笑嘻嘻地在和孫經文開玩笑。
他早就聽沈立明說朗逸這個劇不怎么樣,雖然是孫經文拍的,但估計最后也只是個沒什么水花兒的網劇。
更何況朗逸演技還不好。
朗逸這叫演技不好?
就南澤呈的角度來說,朗逸的這一場戲無可挑剔,無論是臺詞,情緒,動作細節處理都很好。
挑不出來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