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昀打定主意要見商慕琉。

季堪白突然微微一笑，側身讓開：“小公爺都說到這個份兒上，臣再阻攔，未免不近人情，請。”

夜昀看了他一眼，略一點頭，進去了。

季堪白似笑非笑的站在寢宮階下，轉身離開，當背對隨從之時，他眼里的笑意驟然消失，只剩一片冰寒。

商慕琉病成一只小貓，在寢宮里躺了一天，說話都沒力氣，她聽到殿外傳來腳步聲，以為季堪白來了，強撐著起身，結果一抬頭，是夜昀。

“臣拜見陛下。”

商慕琉倚床坐著，虛弱的笑：“免禮平身。”

宮女都在門外候著，總管嬤嬤也催藥去了，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她和夜昀就沒那么多虛禮了。

夜昀走上前，擔憂的看著她的臉：“怎么病成這樣？吃壞肚子了嗎？”

商慕琉含含糊糊的點頭：“嗯。”

御醫說她是憂思心悸，實際上不就是被季堪白給嚇出來的病么！

她也是要臉的，實在不好意思坦言相告。

夜昀心疼的說道：“好好將養，御膳房的人也太不小心了。”

“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說著，商慕琉嘆了口氣，喃喃的說道，“夜昀，泛舟游湖一事，抱歉得很，我還是呆在宮里的好。”

“你都病成這樣，當然不能再外出了。”夜昀也有點抱歉，“改天我再跟丞相提一提吧。”

商慕琉目光躲閃：“以后，我也不出去了。”

夜昀見她神色不對，問道：“是不是丞相教訓你了？”

商慕琉擁著被子搖頭：“不是的，我馬上就要成年，現在對國事還是一竅不通，必須得努力學習了。”

夜昀苦笑，他知道季堪白肯定又教訓她了。

真不該去找季堪白請假。

他忍不住摸摸她的頭發，喚她的名字：“琉兒……”

病中的人比較脆弱，被夜昀摸頭，商慕琉被長久壓抑的嬌氣一股腦的冒出來，她順勢摟住了夜昀的腰，蹭到他懷里撒嬌。

“夜昀，你明天也過來陪我說說話吧，總管嬤嬤只讓我睡覺，我又不能跟宮女玩……你來陪我，生病就不難熬了……”

“好，好。”

夜昀撫摸小狗一樣的撫摸她的脊背，她也像小狗一樣撒了個歡，腦袋在他懷里滾了滾：“再摸摸。”

夜昀溫柔的撫著她單薄的脊背，視線落在她柔嫩的面頰上。

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既是大昭帝國的君王，也是他的未婚妻。

他敬她，愛她。

真想快點長大。

等他有了足夠的力量，就可以庇護著她了，她可以離開皇宮，盡情的外出游玩。

現在，他還太弱小，連帶她泛舟游湖都做不到。

有夜昀陪著，商慕琉很快樂。

最后她在夜昀的懷里安然入睡，暫時把季堪白給忘記了。

相府之內，季堪白坐在涼亭里，旁邊跪著一人，正向他事無巨細的匯報著皇帝寢宮的大小事宜。

“小公爺是在陛下入睡后才離開的，”那人頓了頓，繼續說道，“臨走前，他親了陛下。”

季堪白的聲音沒有起伏：“親哪兒了？”

“龍顏。”

季堪白拿起酒杯，淡淡道：“下去吧。”

“是。”

待涼亭只剩他一人，季堪白的眼神凌厲起來，五指略一用力，雪白的玉胎酒杯四分五裂，酒液混著鮮血，順著他的手腕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