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的冬月里格外的冷!
已是子夜時分,山谷里寒風料峭,這樣的夜晚,但凡不想死的東西,決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這種天氣里出來活動的。這兒的山貧瘠、荒涼,以陡峭、險峻而聞名,即使白日里也人跡罕至。可是今夜里,這兒卻熱鬧的很。十幾個黑衣大漢已在這兒搜尋了半個時辰了,看那架勢好似不踏平這座大山誓不罷休。
盡管正值深夜,他們仍舊個個身著黑色夜行衣,黑布蒙面,手中持著薄刃彎刀,彎刀在月光下閃著凜凜寒光。月光下,他們像一只只禿鷹,又如一匹匹餓狼,東奔西突。不難看出,一個個都是伸手敏捷、訓練有素的練家子,粗略估計一下,大概有五十來人吧。
“報告大人,南邊沒有!”一個男人壓低了聲音,向領頭的男人報告。
“大人,北邊也沒有!”“西邊、東邊都沒有!”
“老子不相信他們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給老子繼續搜!”那個領頭的男人低聲咆哮著。
“既然被稱作大人,那么這群人一定跟朝廷有關系,他們又是受了誰指派呢?”藏在崖洞里的玄衣少年暗自思忖著。
此時懸崖的崖洞里正躲著三個人,兩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和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玄衣少年用根布帶將那個孩子牢牢地綁在身后,孩子將頭伏在他的肩膀上,屏著氣息,雙眼凝視著前方;而她手里卻捏著一粒藥丸,在黑暗中準確無誤地塞進身邊的白衣少年嘴里。
崖洞距離崖頂約莫五丈的距離,說洞實在也算不上,只是在崖壁上憑空凹進去一塊,大小剛好可以容下兩個成人。說來也巧,這巧妙之處是玄衣少年去年才發現。去年秋天,奉師命追捕江湖上頭號江洋大盜白面狐貍燕白柳,追了一天一夜,待追到這兒時,那燕白柳竟然憑空消失了。好在當時是白天,盡管燕白柳已經掩飾得極夠細致,玄衣少年還是發現崖邊石壁有被刀鋒輕輕劃過的痕跡,他借助飛爪探身下崖,這才發現其中的玄機,一舉將藏在崖壁洞中的燕白柳擒獲。也正是這一仗讓玄衣少年在江湖上頓時名聲大燥。若論武功,玄衣少年或許尚遜燕白柳三分,但是他勝在年輕氣盛,而此時的燕白柳已過不惑之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燕白柳早就耗盡了元氣,又加之一正一邪,燕白柳在心里上就又輸了玄衣少年三分。
只是沒想到。這個洞今天卻救了他們三人。玄衣少年左手緊握著寒月的刀柄,刀身已全部沒入石壁,右手扶著一個白衣少年,此刻白衣少年身上那一襲白衣早已被鮮血染紅了,在月色下早已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而此刻,他的臉卻白的如那月色一般,看著很是讓人擔心。唯有那雙眼睛里依舊充滿了一貫的警惕與冷靜,準備著隨時作戰。他右手緊握著劍柄,劍身貼著他的右側已一半沒入石壁。
三人目光堅毅地看著前方,盡管腳下就是萬丈深淵。但是,此刻,在他們頭頂上的那群人并不比腳下的無底深淵好到哪去。
又一輪的搜尋仍無結果,那個帶頭的男人不停地咆哮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否則我們怎么跟圣上交代?”
“圣上?”這兩個字三人聽得清清楚楚,都不禁心頭一凜,玄衣少年在心底不停地盤算著:“看今天這些人的伸手絕非出身行伍,確實更像是朝廷里豢養的殺手,可是這樣的事情居然能跟圣上牽扯起來?圣上又怎么會下令刺殺自己的女兒呢?”
“大人,這兒的山光禿禿的,實在也不是一個藏匿的好地方,處處都是懸崖峭壁,我們一直緊追不舍,依末將所見,那三人極有可能跳崖了?!?/p>
“都給老子聽好了!只要抓住那個小丫頭,咱們就能幫陛下重新奪回江山!爾等個個加官進爵!既然你說他們跳下去了,那就給老子下去找——”話未落音,他已經將一人退向懸崖,隨即一聲絕望、悲涼的“啊——”將崖壁上的宿鳥嚇的“撲棱棱”地亂飛著。
聽到這里,玄衣少年終于摸清了這些人的來歷,看來他們口中的‘圣上’定是慕容恒無疑了。想不到這亡命之徒竟敢這般鋌而走險潛入北國想擄走瑾兒,看來又是為了瑾兒身上的秘密!想到這,玄衣少年側過臉對背上的孩子輕輕地耳語道:“別怕,有師兄在!”
那孩子沒有回答,只是堅定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