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林子驛對落九天威脅的摸了摸身上的劍,“紙上說讓你抄什么?幾遍?”
“尊師篇,八十。”
落九天驚呼:“好少哦!才三十二千字,他罰我從來沒低于過一百千。”
“哦?這‘尊師篇’只四百字?”
“對!我一刻能寫三千,你這我一個時辰又三刻就寫完了!”落九天炫耀似的說。
林子驛嘴角抽了抽。一刻三千?還不是用了仙術么。竟然把他的縱容拿出來炫耀,實在是太不要臉了。
不過,話說回來,落九天要過臉么?
只聽葉歸兮道:“告訴你,用魔符的話,我半盞茶的時間就寫完了!”
“半盞?”林子驛也一驚。
“嘿嘿,魔符有復制功能,只寫一遍,剩下七十九遍都復制不就好了!”葉歸兮快活地大笑道。
“哇,這是什么神仙魔符,好妹妹,借我一用可行?”落風初立刻兩眼放光。
“自然自然……”葉歸兮驕傲的揚起頭,還沒說完,便把接下來的話生生咽了下去,她回頭看,發現林子驛果然在一臉陰沉的望著她。
“好歹我也是個管理員!至少我曾經也是做過先生的!你們就這么放肆嗎?!”林子驛吼,“在我面前公然討論這些?天理難容!”
落風初立刻賠上笑臉:“子驛兄~別這樣,看在葉歸兮小姑娘的面子上……”
“看在……我的面子上???”葉歸兮疑惑道。怎么感覺跟她犯了事似的啊?
林子驛翻了個白眼。“別在我面前‘公然’討論這個就行。別把人家小姑娘都嚇著了。”
“好好好,回頭我請你喝酒!”落風初嘻嘻笑著。
葉歸兮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了;她微微歪著腦袋,疑惑的打量著面前的兩個人。這人設……好像跟她想的不太一樣啊。
落風初:“來來,葉歸兮,讓我們愉快的開始抄寫吧!”
“唔……”她在衣服里翻了翻,抽出一張復制魔符,扔給落風初,自己卻并不開始寫,只用深邃的大眼睛看著林子驛。
“我以為你挺正經的呢。”
“難道我不正經嗎?”
“你是……先生?”葉歸兮問。
“昂。”林子驛喝了一口小酒,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答道。
“曾經?”
“……對。”林子驛遲疑了一下。
“怎么回事?”
“……”林子驛放下手中的酒,沒有回答。
落風初也好奇的扭過頭來,兩個人一齊望著他。
“子驛兄,到底為什么啊?你從沒和我提及。你仙術練得那么好……”落風初道。
“沒什么。是我自己不想干的。”
“可是為……”落風初還沒說完,就被林子驛的一個眼神殺嚇得不敢開口了。
葉歸兮只默默的盯著他看了幾眼,嘆了口氣。
“……林子驛,你是個好人,不必太癡情于往事。”她頓了頓,“往事難改,惜取眼前人吧。”
“哦?”林子驛有些驚訝的微微張了張嘴,“呵……如果能這樣就好了……”
落風初:“你們到底在說什么?!為什么我聽不懂?”
葉歸兮半是憐憫的望了他一眼。
“可以猜到幾分。我希望你振奮起來,畢竟……你才二十又三吧?”葉歸兮真誠的說。
林子驛一愣,笑著揮了揮手。
“葉姑娘,愿你也可找到如意郎君,別浪費了這才華。”
落風初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哎哎,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葉姑娘,你猜到了什么?怎么猜出來的啊?”
林子驛叱道:“就你?跟你說你也不知道,莫浪費了口舌。不過敢問葉姑娘一句,姑娘是怎么看出我年齡的?”
“唔……長相啊。”葉歸兮理所當然的說:“當然了,如果仙術等級達到了,你也可以任意改變你的相貌。可你連我下的魔符都解不了,等級肯定不是特別特別的高,也不可能把相貌化得如此真實。比如,你的頭發很旺盛,也比較粗壯,而老年人的頭發一般較細,許多長老化作青年都無法注意到頭發,連我的一個小魔符都解不了的人更是不可能啦!”
“啊……那你怎么確定我是二十三,而不是二十二或二十四呢?”林子驛道。
葉歸兮笑指林子驛左臂:“瞧你袖口都遮得嚴實,右手還老往上捂著。有疤對吧?”
林子驛驚:“姑娘怎知?”
“魔符啊。疤呈黑色,必不是普通傷疤;傷口深,外層結疤,內層依舊有魔氣,一看就是小時候細皮嫩肉時弄的;疤痕已淡化,照你的體質來看,也得長了二十年了。傷口略有些紫意,伴有細微紅絲,是被感染過,應該是碰到過不干凈的河水;后來又治療的很得當,這胳膊才沒廢掉。這么長的黑疤,手臂上,河水,軟雅的口音……瓊海人,對吧?那一年,遠近聞名的魔公誕下一子,相傳有瓊海一兩歲男嬰與其相克,于是想滅了瓊海所有兩歲男嬰,許多人都通過萬泉河逃走……那一年兩歲的孩子今年都二十三啊。”
林子驛震驚的沉默著,雙手微微顫抖。
“葉歸兮你絕不簡單,敢問令尊……”
“我爹爹超厲害的。”葉歸兮開心的提起自己的父親,“他會用蝴蝶給我做枕頭,還可以讓漂亮的鬼小姐給我做講睡前故事,而且,他系的蝴蝶結特別漂亮!”
落風初登時噎著了。林子驛也愣了一愣,不太自然的說:“嗯……真厲害……”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葉歸兮輕輕打了個響指,沒有說出更多的猜測。
……
“抄……抄完了。”大約十秒之后,落九天突然說。
“可真快。”葉歸兮立即贊嘆一聲。
林子驛仿佛還未從震驚里反應過來似的。“啊?什么?抄完了?”
“正巧,我也要開始抄了!”葉歸兮快樂的靠墻坐下,輔了一張紙,攪了攪墨水。
落風初湊上來:“我幫你吧,我用仙術幫你寫第一遍,剩下的你自己復制,怎么樣?”
“多謝!”
“不用客氣。”
……
是夜,古樹亂影浸黑了月光,偶間幾點虎嘯猿啼,隨著寒涼的夜風傳得很遠。人跡全無,枯枝縱橫,悲鴉哀鳴,孤月晦明,邪霧彌天。
堂皇的寶座上,一襲紫衣高高在上,俯視著面前幾人,神秘朦朧在黑霧之中。
“查清楚了嗎?”冷酷的聲音從寶座上傳來,肅殺低沉,不容得半點懈怠。
“清……清楚了。”俯伏在地的一團黑影瑟瑟發抖,“鬼……鬼界閻……閻王小女,修……鬼魔之道,其煉……煉的魔符無人能解……”
“如今在哪兒?”冷酷的聲音再次響起,地上的身影抖的更厲害了。
“小……小人還……還未……”
黑光一閃,頓時血漿四射,地上的黑衣人還未發出一聲最后的慘叫,便只能喉嚨里發出死人特有的吱吱聲了。
“終也清靜了。”冷酷的聲音懶洋洋道。
幾個同樣身裹黑袍的人立刻上前收拾尸體。就地焚燒,清掃,一氣呵成。
陰影里的少年一言不發地看著,半輪月光照在他未脫稚氣的臉上,更顯的清秀干凈。漆黑的眸子隱在斗篷底下,蒼白的面容使俊美的嘴唇顯得更加鮮紅。
“我沒叫你來吧?難不成有什么情報?”陰冷的聲音座上再次傳來。
少年嘴角輕輕一勾,邪魅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詭異而極好看的一個笑。
“她在回風林。”
晚風將少年低沉又略略稚氣的聲音傳得很遠很遠。
紫衣明顯一顫,仿佛看到了少年眼中平靜又深重的恨意。半晌,才道出一個字。
“殺?”
“遵命。”
少年微啟朱唇,淡淡的聲音如未落凡塵的月光般干凈,不經意間露出一絲難以隱藏的仇恨。
少年的黑袍在野風中舞著,黑霧再次浸出夜。
他消失了,月中卻還映著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紅光。
夜色昏沉,草木庸茫。
明明是個問句啊。紫衣靜靜的望著月亮,輕輕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