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麥基在人物和結構中提供了這樣一個想法,即結構和人物是連鎖的。
簡單提一下所謂的結構,具體稱之為故事中的事件結構,是來自人物角色在壓力之下所作出的選擇和采取的行動。
如果在面對歹徒的時候,一個聰慧的人會選擇委曲求全伺機而動,另一個血性的人則會拼命反擊殊死一搏。
而人類就是在類似這樣的結構中進行符合預定選擇的生物。
兩者是同時改變的,如果改變了事件結構,那么也就改變了人物。如果改變了人物,那就需要再設計相應的事件結構。
于守東的性格和行為違反了這兩者之間的鎖定模式。
他現在表現出的性格不應該存在這種事件結構之中。戴永國的這雙眼睛看透了無數多的罪犯,除了逃得遠遠的夾起尾巴當老鼠的那些,沒有一個人能蒙混過關,這么多的經驗積累,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自己的判斷。
“如果他真的患有多重人格,那么就想辦法把他請出來聊一聊。”
戴永國瞇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審訊室里愁眉苦臉的于守東,話卻是對著陳允說的。
陳允毫不掩飾自己的無奈:“心理專家已經試過了,于守東自己有一份逃避現實的邏輯,就算面對監控的錄像,他也能準確描述出當時的自己在干什么。”
“根據目前存在的兩個關鍵信息點,我們特意進行過提問。于守東能詳細說出自己具體蹲在什么位置,旁邊有什么人,說過哪些話,做過什么事,單從這個邏輯上來講,他是正常的。”
戴永國曾經遇到過多重人格的案子,自幾十年來僅有兩例,但這次與前兩起不同的是,患者發病時不會存在這種虛構記憶行為。
他若有所思的問道:“后面的事情他怎么解釋?”
“在詢問到他為什么下車的時候,他給出的理由是去幫忙,不小心崴傷了腳,沒反應過來就被人制服。”
陳允露出一絲苦笑,繼續道:“根據他的證詞,我們通過監控記錄核實了當時在公交車上的座位情況,以及上下車的監控記錄,都證明他是在撒謊,然而他完全否定了我們的結論,依舊對于他本身的那套說法深信不疑。”
“也就是說無論我們有多少證據擺在他面前,他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象的。另外,根據審訊時的生理參量信號顯示,這期間他沒有說謊跡象。”她眉頭緊鎖著總結完畢,忍不住嘆了口氣。
戴永國的手指在胳膊上敲了數下,面容平靜的開始下命令:“既然軟的不行,那就換個法子。從現在開始分析他的人格出現的所有場合,結合目前為止三名受害者的共同特征,然后進行現場模擬。”
不管多么陰暗的老鼠,只要給他一點刺激,它自己就會鉆出來。
“這樣的話,那是不是要請求第三名受害者的協助,另外透露一些案情,以公交車殺人未遂為支點,對溪川理工的案子進行側面分析。”陳允提議道。
“你能請就請,案子情況透露多少你自己定。反正不關我的事。”戴永國在這方面立刻開始轉移責任,他摸了摸鼻子往外面走,“我繼續去找找郭華林身上的線索,總之記得,一切以安全為主。”
……
安旸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幸福還是不幸。
試管中的藥量明顯比想象中更持久的多,從這絲毫不弱的后勁來看顯然不只是短短一兩天的劑量,而且今天的效果要比昨天來得更加的猛烈。
他昨天才好不容易適應了訓練中的高難度動作,現在做的則就更加反人類。
相比于上一次主要是為了增加力量值,而目前則是增添了非常多的抵抗性,從功能上來講,也就是需要他能夠在非正常的姿勢下保證每一塊肌肉都能夠進行發力。
如果體能訓練這樣還算正常范疇的話,格斗指導則直接進階到了非人類的程度。
說實話,這讓安旸感到有些不安。
軟件既然提供具有這些功能的商品,那就絕非是無的放矢,也就是說在“世界”中必然有可以用得到的地方。
盡管他這么久以來,他還從沒有在其中遇到過真正意義上的敵人,甚至連活物都只見過一次。但隨著他逐漸的深入,已經有很多秘密要浮出水面了。
看看他現在的戰斗對象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物種。
這個時候,感覺到場面逐漸夢幻起來的安旸才突然意識到,他根本不應該在家里訓練,如果在‘世界’的那幢建筑中,場地寬闊顯然更加合適。
只是一直以來的不好印象,讓他除了每天的倒計時打卡之外,并不是特別主動的想要待在里面。
而他現在卻想迫不及待的試一試,有一種把野生動物放生到大自然的奇妙感覺。
于是在世界中則完全不同了。
具現出來的這個暫且稱之為龍翼人的奇怪生物,不再是空氣模擬出來的輪廓形象,仿佛是從簡筆畫進化到了一個精致模型,那細密的鱗片閃爍著光澤,強壯隆起的肌肉比起之前的威懾力提升了百倍不止。
更具體的感受是那揮過來的一拳打到臉上,真的很疼。
安旸的身體向后飛出,然后以標準的拋物線落在地上摩擦了一段距離,緩過神來之后,頓時覺得左半邊臉已經完全的沒有知覺了。
如果將一個操控格斗者的玩家替換到格斗者本身去,那種滋味應該并不好受。安旸現在連一個必殺技都放不出來。
和空氣人不同,建模更精細的龍翼人雖然在戰斗力本身并沒有進行改變,但是因為細節量的增多,需要考慮的則更加復雜。如果安旸想要找到破綻,那么就要進行比之前難上數十倍的分析。
游戲人物可以無視疼痛釋放招數,而他只要一被碰到就會傷筋動骨。
目前來講安旸只能處于挨打狀態,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的躲避從而少挨點打。
但可恨的一點是試管設定的格斗指導中,他必須進行反擊。
盡管指導者已經將對方的弱點提醒了他,他需要做的只是分析這個弱點是怎么得來的,然后一次次將對方擊倒就可以了,并且從擊打反饋中獲得一種戰斗記憶。
至少劇本上是這樣安排的。
可惜的是他的力量和肌肉強度遠遠不夠,即使知道了弱點也無法做出什么有效的攻擊。
于是你就能看見,安旸在越發嫻熟的躲避中,會突然義無反顧的沖上去進行一次無效攻擊。
如果換一種說法,就像是一個孩子莫名其妙的跳起來打你的膝蓋,然后被膝跳反射一腳踹飛。
直到下午的訓練結束。
試管的藥性開始對他的身體進行修復,但是沒有修復完畢,可能在試劑的設計者看來,一些不影響生命的傷勢恢復,反而有助于肌肉的塑造。
不過,安旸照著鏡子驚恐地發現,自己越不想變成什么樣,就越來越朝著肌肉猛男的方向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