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這一聲久違的爸讓白東明動容，他怔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雙腿輕輕交疊，白弈沉聲開口：“你是知道的，我上次有問過你，關于蘇家，關于蘇瑾，你肯定有事情瞞著我，我都這么大了，可以告訴我了吧？”
“你就這么好奇？”白東明難得沒有發脾氣。
“不是好奇，我只是不甘心，她對我的態度變化太大，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你看錯了人。”白東明閉目養神，聲音很輕，“我早就告訴過你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孩，你偏不信，現在已經證實了，她對你沒有任何感情。”
“她不會利用我的，我相信她。”
縱然有再多的誤解，再多的矛盾，白弈還會相信蘇瑾，相信他們的愛情。
那么多甜蜜，那么多美好，怎么可能是假的？
蘇瑾是不會撒謊的，她嘴上說著不曾愛過他，可她眼里，卻閃著淚光。
白東明哼了一聲，“我都不好意思承認你是我兒子，這么簡單的事到現在都還分不清楚嗎？還是說，網上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你和她真的走到了一起？”
“我早就和你說過，網上那些娛樂新聞大都是用來博人眼球的。”白弈心情有些煩躁，“人紅是非多你懂不懂？我都不在乎，你這么在意做什么？”
“你是我兒子，我不在乎你誰在乎你？還人紅是非多，你紅嗎？”
“我的工作與你無關，你有該心疼的寶貝兒子，無需過多關注我。”
“你？！”
白東明臉色一變，抬手捂住心臟，閉上了嘴，努力壓制著胸口的憤怒情緒。
他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看來他這條老命，遲早要毀在這兔崽子手里！
白弈深呼吸，“你先冷靜點，我不是來和你吵的，我只是想問一些事。”
“你還想問什么？”白東明沒好氣的說道。
“你別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聽說你手上沾染了鮮血，你做過什么？”
坐飛機的時候，白弈就一直在琢磨蘇瑾的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難道說白東明背負著人命債嗎？
白弈從小就知道白東明是個心狠手辣的生意人，白氏酒業能有今天的榮耀，背后白東明自然是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情。包括為人處世，白東明自私自利，對愛情也不專一，甚至在很多人面前高傲自大，總是端著一副臭架子。
可白弈卻從來沒想過，他會因為利益，去害人，甚至可能是殺人。
白東明臉色瞬間就變了，他呼吸急促，沉聲道：“你聽誰胡說八道的？”
“這不關你的事。”白弈低垂眼瞼，“我只想聽你一句解釋。”
他是他父親，只要他告訴他，他沒有，他什么都沒有，白弈自然是會相信的。
可是……
白東明絕望閉上眼睛，“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一場誤會，你別想太多。”
“那就是真的有這件事了？”白弈臉色慘白，“你說的誤會是你自認為的還是大家公認的？如果只是你單方面的想法，或許你已經對旁人造成了傷害。”
“是不是又是那個蘇瑾跟你說的？她還跟你說我什么壞話了？”
“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扯到蘇瑾身上？這件事跟她沒關系，我也是偶然得知的，如果你身上真的有人命，那……”
“放屁！”白東明情緒激動，一陣猛烈咳嗽，“你連我都開始懷疑了？”
白弈靜靜望著白東明，“不是懷疑，只是我常常分不清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有能力調查清楚一切，你瞞不住我的。”
“我沒什么好解釋的，生意場上的事情你不懂，但要說人命，不關我事。”
“真的有人命？爸，你告訴我，到底是誰，難道是……”
想起蘇瑾恨恨的表情，又想到蘇瑾現如今孤身一人沒有家，白弈面色凝重。
蘇瑞華蘇伯伯的去世，難道與白家有關？
白東明不耐煩的揮揮手，“別自己瞎猜，我都說了跟我沒關系，再說他的死也是咎由自取，沒什么好值得同情的，都過去了還提這些做什么？”
頻繁被白弈逼問往事，白東明也有點心煩意亂。
當年他確實是做過錯事，他也曾害怕過，可這一切，歸根結底都與他無關。
他不欠他的，該還的，那個欠債的人已經都還給他了。
白弈點點頭，“OK，你不想說我也不會強迫你，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弄清楚真相，我不會讓你一直隱瞞下去的。既然該說的都說清楚了，那我就先走了。”
“你等等！”白東明板起臉，“我是你爸，我現在都病成這樣了，你來說兩句話就走？多少也應該坐一會兒陪陪我吧？”
“我能陪你什么？我留在這兒只會讓你情緒不穩定。”
“但我……”
“我知道你叫我回來無非就是想弄清楚我與蘇瑾的關系，我們什么都沒有，別再看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報道了，真的關心我，就關注一下官方消息吧。”
“不是，我……”
“對了，還請你不要誤會，我回來并不代表我原諒你了。”
白弈說完，毫無留戀的轉身就走，背影透露著堅毅與倔強。
他們之間的父子關系還有可能緩和嗎？
其實就算沒有蘇瑾，從白東明領著白林回家那天起，白弈就知道，家，沒了。
那個他曾看做唯一依靠的家，那個他曾信任敬仰的父親，都不再屬于他了。
病房里，白東明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最終緩緩落下，嘆了口氣。
他虧欠白弈的太多太多，本想借著這次機會緩和一下，他甚至還給白弈準備了禮物，只可惜，見到白弈，他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事情一團糟，這次告別了白弈，下次再見，還不知是什么時候……
病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趙美庭看著病床上略有幾分失落的白東明，無奈的搖了搖頭，“老白，你有沒有跟兒子好好說啊？”
“怪我怪我，我總是不知道怎么和他相處，所以……”白東明擺擺手，“可這孩子心里還是記恨著我的，但總算愿意開口叫我一聲爸了，我死而無憾。”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才中年，還沒老呢，不許這么喪氣！”
“是是是，我會好好的，身體健健康康的，行了吧？”
“小弈那邊你別著急，我會幫你勸他，也讓他試著接受林林，慢慢總會過去的。”
白東明點點頭，偏頭望向窗外藍天，心里空落落的。
慢慢會好的，可他真希望，他們父子和好的那一天，能快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