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

翻涌。

火一般熱烈。

或許這樣形容一個孩子的眼神不太貼切。

可鄭束秋覺得，就是這樣的。

——盡管他無法理解。

不過，

……怎么說呢。

少年微微繃了臉色，不由得有些心煩意亂了。

薛巧壓下由前事而重新滋生的某種帶點咬牙切齒的渴望，瘋狂眨著眼睛，不動聲色地平靜著心緒。

鄭束秋則半煩燥半糾結于開口道別的話術，聲色不動地rua著小姑娘的柔軟的頭發——趁著懷里的小姑娘不自覺的走神時候。

心里漸漸有了計較，再眼見著小丫頭睫毛顫動頻率趨于正常，少年深藏功與名地收回了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勾起唇角。

于是薛巧抬起頭，端見一副高深莫測謎之微笑的表情，險些又破了功。

狐疑一閃而過沒了影子，薛巧清了清嗓子，軟甜奶糯地問道：

“你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呀？”

“……嗯？”

鄭束秋拿不準她是問身上傷勢還是問什么其他東西，只發出了一個略微上揚的音節。

不然干嘛今天一副不太正常的樣子總是道歉。

薛巧一邊用力吐槽，一邊假惺惺地捏了捏少年的手，算作百無聊賴地揩一把油，隨口胡謅道：

“這不是看你臉色不太好看么。”

“沒有。”

少年不自覺蹙了蹙眉，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后又木著一張臉把表情放松，繼而若無其事地回答，力求言簡意賅不如破綻。

“哦……那就是受什么刺激了？”

分心吐槽以至于錯過了少年微表情的變幻，薛巧只嘆了口氣，小聲嘟囔著心里的猜測，卻也覺得兩人匆匆兩面之緣，第二面還是自己落水強求而來，再問這種一般不便與人言的問題無異于自找打臉，也只好撇撇嘴按捺住自己的求知欲。

鄭束秋看著小丫頭自顧自含糊不清地咬著話頭，顯然又把自己忘到了一邊，不由得偏頭輕咳一聲。

“……嗯？”

薛巧下意識應了一聲，轉回頭來瞧他。

小丫頭的視線又回來了。

鄭束秋扯著嘴笑了笑，余光中卻恍惚掠過一抹影子。

少年垂了垂眼，嘴唇上揚的弧度又被抿成一條直線。

煞氣暗生。

而看著對方這垂眼不說話的隱約可憐勁兒（？），薛巧斜著眼覷了少年一眼，砸吧著嘴不情不愿地開了口給自己挖坑：

“不是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什么？”

我答還不行么，笑一笑啊祖宗。

薛巧仗著窩對方懷里的姿勢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她覺得該有個酒窩的地方。

太冷了太冷了，天吶他真的會好好笑一笑么？！

像死了當初撿回去的一開始一言不發的許某人哦。

……那以后肯定也會笑得很多很假很燦爛很想讓人踩幾腳叭。

【微笑.jpg】

鄭束秋知道時間不多了，深吸口氣，問出了在他心里轉轉繞繞了好一會兒的問題：

“你是不是為了引我出來，故意掉到水里去的？”

壓在心里還好，一問出口反而火氣蹭蹭蹭往上冒。

鄭束秋又深吸口氣。

“……總是這樣?！?/p>

劃手。

落水。

總是這樣。

……滿不在乎地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