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分明是對秀恩不懷好意,對他一個樣,當著秀恩的面又是一個樣。
高時越想越氣,不耐煩地走過去,嘲諷他說:“你怎么來了?方公子馬場是沒有事做嗎?”
方立疇壓根不想和他說話,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因為程小姐還在。
便微笑一下,解釋說:“今日休沐,所以便來了。”
高時冷笑一聲,似乎并不認同他說的話。
“哦,是嗎?我怎么記得方公子不是一向不與人交好嗎?今日居然對我這么客氣?倒是少見,莫不是轉性了?”
“高時,你夠了。”
方立疇本想直接懟回去,可理智告訴她,程小姐她們都在,然后現在被程小姐給打斷。
程秀恩忍不住說了句,他太任性了,仗勢欺人。
隨即又指責高時道:“你怎么現在變得如此小肚雞腸了,這般咄咄逼人,欺負方公子。”
一聽這話,高數立馬反問:“我小肚雞腸?咄咄逼人?我欺負他?”
高時一臉難以置信,他不敢相信,程秀恩這么說他,就為了維護那個小子?
方立疇不想他們因為他再吵架,便開始勸說:“程小姐,我們進去吧,別因為我和高少爺爭論了。”
他這么說,程秀恩就更討厭高時了,覺得他毫無氣度,任性妄為,仗著家世想怎樣就怎樣。
李書月站在一旁,看到方立疇剛開始只是靜靜看著高時,好似在爭斗。
后來又主動勸架,看起來是沒有什么,可李書月看不明白,只想趕緊進去。
不想她和那個高時再糾纏了。
她不知道這輩子秀恩和高時會怎樣,可是就目前情況而言,程秀恩是不喜歡那個高時的。
反而是對方立疇有些許的好感,可是高時的爹一向最是寵愛他,保不齊會逼得程家將秀恩嫁給他。
李書月突然心慌意亂,緊緊拉著程秀恩進去了,把高時留在那兒。
氣得高時,心底罵了幾句李書月,以前她就老拉著秀恩棄他而去,現在又來和他搶。
“表哥,表哥,你怎么在這兒呢?”白玉珠高高興興地跑來,手里拿著一個泥人。
“快看快看,這個泥人像不像我?”白玉珠將泥人擺在臉旁邊,一臉嬌羞地問高時。
高時本來挺郁悶的,看到白玉珠拿了個泥人,那泥人仔細一看,還挺像她的。
只是它還沒涂色,上色之后肯定更像。
高時仔細端詳一番后,問白玉珠:“表妹,這是在哪兒買的?我也想去買一個。”
買來拿去送給程秀恩,她肯定喜歡得不得了。
想到這兒,高時越想越開心,臉上露出了微笑。
白玉珠意味深長地看了表哥一眼,就知道他肯定又是想到了那個程秀恩。
她不知道表哥為什么那么喜歡那個程秀恩,都喜歡那么多年了,當初離開蘇州就十分地舍不得。
還跟舅舅請求,說讓他一個人留在蘇州好不好,可是舅舅又怎么會答應呢。
便悄悄趁夜里,上路了。
到京都之后,高時生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氣,好幾個月不理舅舅。每日在院子里練字。
他臨摹的就是程秀恩給他的字帖,也時常念著程秀恩,想著過節的時候可以去蘇州找她。
白玉珠知道,因為那是她看見程秀恩給表哥的。
那段時間舅舅也鬧心,后來不知道為什么,程秀恩和她姐姐居然到京都來了。
直到她姐姐嫁給宋明淵宋世子才知曉原因,不過白玉珠始終覺得舅舅肯定也做了什么。
他不可能不知道程家的背景,因為他稍微派人去查查就了如指掌。
舅舅可是堂堂京都大司馬,底下的人又會看眼色,定是做什么討好了舅舅。
其實白玉珠心里還是有點怕舅舅的,雖然他對她很好,也很寵愛她。
可是她知道這些寵愛都是因為她是他親妹妹的女兒,他對爹娘有虧欠,所以才會對她如此寵溺。
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只聽嬤嬤說,她娘和她爹好像是為了救舅舅而死。
當年舅舅出遠門,在薊州遇刺,命懸一線,是她爹豁出性命才救回來的。
但是他爹沒能全身而退,因此遇難。
那時她娘已經懷孕八個月了,正值產期,結果當時府里的丫鬟嘴碎,將舅舅和爹遇難的消息傳到了她娘那兒。
她娘因一時激動,傷心導致難產,再加上情緒不穩定,最后身體虛弱,剛生下她沒多久就去了。
嬤嬤說,舅舅以前最疼愛二小姐旎裳了,旎裳是白玉珠的母親,高仰的親妹妹。
一直以來,外人都說大司馬威嚴,不可得罪,可是白玉珠卻覺得舅舅只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保護著她們。
所以她并不擔心,只是多少心里有點害怕吧,源于幼時不小心闖入地牢,親眼看到舅舅在審問犯人。
那滿身傷痕,血跡斑斑,明晃晃的劍身上滿身血,夜里很安靜,她仿佛都聽見了血在滴落的聲音。
就是那晚,讓她有些害怕舅舅,可是舅舅告訴她,那些都是有罪的人,他們該受到這樣的處罰。
白玉珠似懂非懂的看著他,隨后不知天高地厚地問了句:“那舅舅,以后珠兒犯錯了您會這么罰我嗎?”
“當然不會了,珠兒可是舅舅的小心肝兒,舅舅怎么會舍得罰你呢?”高仰回答說。
這句話,白玉珠記了很多年,所以在府里她任性,耍性子,小脾氣,舅舅都不曾打罵過她。
可是她也清楚一個度,不會真的去觸碰舅舅的底線。
而舅舅也從未真正罰過她些什么,都是遂她的愿。
看到眼前的表哥認真琢磨泥人的樣子,白玉珠笑了。
表哥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眼里心里滿滿都是那個程秀恩,白玉珠心里可是吃她的醋呢。
不過她一點兒都不擔心,反正這個泥人可不是給男子準備的,告訴他也無妨。
再說了程秀恩可不一定要呢?
白玉珠拿過泥人,指著后院的方向。
告訴他說:“表哥,這個是青檀寺后院的泥做的,需要自己本人去挖來照著自己的樣子捏形,放瓷窯里成型,最后上色。”
“然后,然后,”白玉珠說著說著,有些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