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裴清真回到屋里的時候，東無笙正抱著一塊毯子窩在沙發上，那架勢看起來像個冬天取暖的老太太。
裴清真這會兒心情正好，于是樂呵呵地把自己腦補的比喻說給東無笙聽。
結果就被東無笙面無表情地盯了一眼。
雖然并沒有刻意顯露眼白，似乎只是稍稍瞇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但裴清真真的覺得那個眼神看起來有點兇。
就那種眼睛里空空的，好像什么都沒有，但是某一個瞬間突然對上就讓人心頭一悚的兇！
但事實上——
東無笙：“……”
年輕了不起啊？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的時候，東無笙自己也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為什么會有種被戳中了痛處的感覺？
東無笙欲蓋彌彰地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往樓上走，“我上樓睡個午覺，就在樓上左邊的房間里，要找我的話記得敲門。”
“晚上的時候應該會有人過來，你自己看著辦，要是被發現了，要趕你走，再找我也沒用。”
裴清真撓一撓后脖頸，“我不會多打擾的，等我腿好了我就走。”
東無笙頭也不回地上樓，“隨便你，之后要是打算換人了，就讓你老板換個會做飯的來吧。”
嗯？
裴清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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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之后，東無笙趴在床上看著自己倒映在鴻音屏幕上的臉，認真思考。
她看起來年紀也不大……
那她今年幾歲來著？
換句話說，她到底是個什么物種？
東無笙回想起她昨天在浴室里看到的尾巴。
對，她居然有一條尾巴。
一條細細的，由一節節白骨組成的尾巴。
她自己當時也覺得很驚訝。
怎么的，老天讓她好像很厲害似的從一個奇奇怪怪的秘境里醒過來，結果她其實只是個連化形都化不完全的妖族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就要重新規劃一下自己的未來了。
所幸，一番試驗之后，她發現自己其實是可以讓這尾巴消失的。
只是偶爾精神放松的時候這東西就會自己冒出來……
就仿佛有自己的意志……
有尾巴的感覺就好像有第三只手，那天她洗澡的時候，想要拿肥皂的念頭剛從她腦海里閃過，下一個瞬間，她就發現自己的尾巴纏著她想要的肥皂，晃晃悠悠地飄在自己手邊。
明明是一節節蒼白圓潤的骨頭，活動起來卻靈活得好像柔軟的觸手，還會發出很輕微的咯咯噠噠的聲音。
這感覺其實挺詭異的。
想到這里，東無笙打開自己的鴻音，給白灼發了條信息。
東無笙：除了名字，你還知道我的其他信息嗎？
過了一會兒，白灼的信息回復過來：你想知道什么？
東無笙：年齡？種族？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你不是說我以前做到過嗎？我以前是怎么做的？
白灼：你以前好像當過商人，生意做得還挺大的，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東無笙：……
東無笙：你等一下。
東無笙發誓這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沒有想到，白灼這個試圖冒充她丈夫的人居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這讓她性格中的某些惡劣因子開始蠢蠢欲動。
東無笙打字不夠熟練，慢悠悠的，沒等她打好，白灼的疑問已經發了過來。
白灼：怎么了？
東無笙打開了瀏覽器，搜索“如何委婉地和丈夫提分手”，然后找到最佳答案，截圖給白灼發了過去。
并主動附上說明。
東無笙：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白灼的回復來得出乎意料得快：滾。
東無笙放下鴻音，覺得心里舒坦了。
白灼這人什么都不知道也敢冒充她丈夫，不嘲笑一下總覺得有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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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真在受了東無笙一個并不為本人所知的冷眼之后，有點郁悶地走到沙發上坐下，取出自己的鴻音，考慮了一會兒，編輯了一條信息發出去。
裴清真：嚶嚶嚶！老大！你姐好兇啊！
裴清真等了一會兒才等來了回復：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裴清真看了一眼樓梯間緊閉的門，撥了通訊過去。
“喂？老大？”
“嗯，是我，”對面應了一聲就直接切入主題，“你們怎么了？”
“其實也沒什么，”裴清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脖子，“我只是開個玩笑。”
“……”
裴清真把剛剛的事情簡單講了一下，期間對面一直沒有聲音，直到他把話說完，聽筒里才傳來一聲稍沉的呼氣聲。
“可能只是她心情不好，這兩天有發生什么嗎？”
“沒有吧？”
裴清真握著聽筒想了一會兒，“你姐這也就來了兩天，她除了吃飯就是在睡覺，好像也沒時間發生什么。”
“嗯……”
對面應了一聲，稍靜了幾秒，而后輕輕嘆了口氣，“我還是覺得有點奇怪……這樣吧，我過幾天送個信物給你，你幫我看看她的反應。”
“好。”
掛斷了通訊，裴清真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忽然想起東無笙讓他們換人的時候換個會做飯的，他從沙發上翻身起來，再度拿起鴻音。
裴清真：老大，你姐中午的時候還說讓我們換人的時候換個會做飯的。
對面很快回過來了一條信息：知道了。
對著屏幕一目了然的一行熒光字，裴清真迷茫地眨眼。
怎么就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了？
他怎么什么都沒明白？
話說他們這群人里有哪個是會做飯的？
一群大姑娘小伙子，哪個不是頓頓指望著員工食堂啊。
難道老大現在連食堂師傅都打算不放過了嗎？
裴清真就著這個問題陷入了思考。
幾秒鐘后他想起來了。
哦，老大自己會做飯。
說起來，當初選老大的時候，不就是因為老大會做飯他們才選他當老大的嗎？
怎么選了老大以后就讓他們吃員工食堂啦？
想到這里，裴清真對著屏幕憤慨地重擊幾下。
裴清真：老大，我今天才想明白，你就是個忘恩負義、過河拆橋、背信棄義的混蛋！
對方：？？？
對面沉寂了半晌，發過來三個迷惑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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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筒的另一端，淺棕色短發的青年放下鴻音，對著黑色半透明的屏幕擰眉看了一會兒，隨后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幾下，重又拿起放在耳邊。
“喂，海叔？”
傳音被對方接起，懷特先是溫聲地問候。
“喲，你小子還知道聯系我呢？我還以為你打算自立門戶了，早把我們這些老家伙忘光了呢。”
聽筒里傳來的聲音依然和記憶里一樣不著調，棕發的青年在這頭忍不住微笑了一下，“怎么會。”
“我是怕您知道我現在在做什么之后，要教訓我。”
“……”
“這么說，傳言都是真的了？”
聽筒那邊的聲音徒然低了許多。
“嗯……”
懷特低聲應了一句。
被叫作海叔的人輕嘖一聲，忍不住罵道：“你小子這干的都是什么糊涂事！”
“……”
懷特沒有接話，只是在聽筒這頭安靜微笑。
“你等著吧，等東無笙回來，我看她這次會不會揍你！”
海南華罵完以后發現對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禁有些疑惑，“喂？”
“我在，”懷特應聲道，“她已經回來了。”
“……什么？”
海南華那邊戛然靜了半晌才重新響起聲音。
“神殿要立圣女的事，海叔聽說了嗎？”
“有聽到一點動靜……是東無笙？”
“嗯。”
“消息可靠嗎？”
“我看見的。”
海南華那頭傳來嘶的一聲長響，“那就奇怪了啊，東無笙這么早就醒了……怎么一醒來先去找神殿呢？”
“我也覺得奇怪，所以想問海叔借個信物，看看姐的反應。”
海南華一聽就氣樂了，“我說你怎么突然想起來找我了，原來在這兒等著我呢。”
對方說完還不忘調侃一句，“你小子怎么不自己上？”
懷特垂著眼微笑，“我這不是怕挨揍嗎？”
海南華笑了一聲，也不多廢話，“行了，我一會兒給你傳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