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依照這個趨勢下去，占領全部的人類城市對他們來說可能只是時間問題。”

東無笙把戰報拿到靠近靈氣燈的位置，推了推左眼的眼鏡，一邊對著燈光瀏覽戰報，一邊把果盤拖回自己這邊，順便打掉了莫莉安伸過來打算拿水果的手，“小孩兒晚上不要吃那么多甜的，對牙齒不好。”

說著，東無笙就自己伸手拿走了果盤里最后一個火龍果。

見狀，莫莉安翻了一個白眼。

也就這點出息了。

“我聽華掌事說，盟主下午也要上前線去了，”莫莉安說著，癟了癟嘴，難得露出一點像小孩的表情來。

“白灼？”東無笙停下咀嚼的動作，挑了挑眉，“他瘋了？這個時候上前線，把后方空好等著對面繞后偷襲嗎？”

“不許你這么說他，”莫莉安瞪了東無笙一眼，豎起眉毛，“前線也很需要支援啊，現在對面把戰線壓得這么緊，不盡快有所突破的話，等士氣下來，豈不是只能等著節節敗退？”

東無笙一抬眉毛，撇著嘴角做了個不敢茍同的表情，“如果白灼也是你這么想的，那現在這情況還真是不能更樂觀了。”

莫莉安還想再說點什么來駁倒東無笙，可惜小姑娘對這方面其實了解不多，畢竟還只是個孩子，她絞盡腦汁想了一會，瀉了氣，無精打采地伏在桌上，“那你說，怎么辦？”

“人類和災厄打，本來就處于種族劣勢，該棄的城就棄了，收攏力量，拉開距離，我們的打法要比災厄更迂回，這樣這場戰役才能繼續下去，災厄人少，占領不了那么多城市的，只有保持距離，守下去，才有可能等到反攻的機會……”

東無笙一邊說話，一邊翻看近日來的戰報，說著說著，眉頭就皺了起來。

“怎么了？”

看到東無笙這幅表情，莫莉安出聲問道。

東無笙搖了搖頭，放下戰報站了起來，“白灼現在人在哪兒？”

莫莉安也搖頭，“我不知道，你給他撥通訊吧。”

哦，對，鴻音。

東無笙連忙去摸口袋里的鴻音。

她一直不太習慣這個東西，時常想不起這東西的存在。

通訊撥過去，那頭卻沒人接聽，東無笙面無表情地放下鴻音，眼睛仍盯在屏幕上，“華蕓的聯系方式呢？”

“我發給你，”莫莉安也拿起她的鴻音操作起來。

又給華蕓撥了通訊，這回接通了，可是華蕓卻說白灼已經出發去前線了。

聽到這個消息，東無笙的面色頓時一沉。

掛斷了通訊，東無笙把手塞進口袋，在原地踱了兩步，“他趕路為什么不能接電話？”

“可能是有什么事情……”

莫莉安也被東無笙的情緒感染，皺著眉頭有點擔憂起來，“一定要現在找到他嗎？要不然一會兒再打過去試試看吧。”

東無笙沒接話，手上盡可能快速地給白灼編輯了信息發過去。

發完，她對著自己通訊錄里為數不多的幾頁看了一會兒，指尖在懷特的那一頁停留一會兒，最后按了下去。

通訊同樣沒有被接通。

放下鴻音，東無笙的臉色越發陰沉。

“問題很嚴重嗎？”

雖然東無笙平常也沒什么好臉色，但是像這樣毫不掩飾的不妙臉色倒也很少見。

這讓莫莉安忍不住發問。

東無笙扭頭看向她，笑容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往好了說的話，至少不可能更糟糕了。”

莫莉安：“……”

就算莫莉安再不了解情況，也聽出此時東無笙語氣里的自暴自棄了。

莫莉安還想再問點什么，東無笙卻猛地剎住腳步，目光往神殿正門的方向看了一眼，忽然拉起莫莉安，要往樓上走，“有人進來了……先離開這里。”

此時已經接近半夜兩點，除了被莫莉安一盤水果哄來給她幫忙的東無笙，神殿里再沒有其他人。

莫莉安跟在東無笙身后走上旋梯。

走出幾步，她回頭看了一眼，立著眾多廊柱的大廳靜悄悄的，既聽不見響動，也望不見人影。

“怎么回事？”

莫莉安壓低了聲音詢問前面的東無笙。

“至少有二十個災厄正在往這里靠近，殿外恐怕還埋伏了不少……看樣子我今天是趕巧了，對方動作很快啊。”

“什么意思？”

“白灼恐怕是被人引開的，有人覬覦你這朵祖國的食人花啊，教皇小姐。”

“……”

東無笙帶著莫莉安一路悄無聲息地往頂樓走，“神殿里留守的幾個可能已經差不多了，只能想點辦法，看能不能拖到救援趕過來……”

神殿的頂樓是一座鐘塔，此時，進入鐘塔的門緊鎖著。

有血腥味……

東無笙看了莫莉安一眼，用口型把這一情況告訴她，然后指了旁邊的位置將莫莉安推過去。

東無笙將手放進口袋里，五指扣著口袋里的羅盤，悄聲向門邊靠近。

莫莉安想過去幫忙，又怕發出什么動靜打擾了她，只好一手捂住嘴，另一手捏了一個和東無笙手上類似的羅盤，和東無笙一起緊盯著門那邊的動靜。

東無笙將手搭在門把上，一條細線似的金色小龍鉆進鎖眼，將門鎖燒融。

門打開的瞬間，一道黑影覆壓下來，東無笙側身往旁邊一躲，莫莉安手上的法術當即就丟出去了，打在黑影身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動，黑影歪向一側，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倒了下去——是敲鐘人的尸體。

一道劍光緊隨著敲鐘人的尸體從門內刺出來，沒能擊中任何目標，劍鋒迅速轉向，襲向門邊的東無笙。

東無笙早已經聞到門后災厄的味道了，扣著口袋里的羅盤就等這一刻，手臂粗的金龍立即纏上去，將人綁了個結實。

這會兒兩人手上都沒有能殺死災厄的武器，東無笙便掄了門邊一條板凳將災厄砸暈。

“死了嗎？”

莫莉安還想俯身去探人鼻息，東無笙抓著她的手臂將她拉起來，“災厄，這會兒暈了。”

“我們這樣動靜是不是太大了？”

莫莉安看著頂樓入口的地方，皺著眉。

“遲早都會被發現的。”

東無笙上手在災厄的身上摸索了一下，摸出一只鴻音來，她將鴻音打開，快速地瀏覽了一番，“樓下有弓手和槍手守著，跳下去恐怕有點困難。”

東無笙手上一番操作，借用災厄的鴻音報了一個假的坐標過去，而后用金龍將手上的鴻音破壞掉，扔在一邊，“還能再拖一會兒，得趕緊想個對策……”

“我已經給華蕓發了消息，她應該很快就帶人過來了。”

東無笙抬頭看向莫莉安，小女孩看起來還算鎮定，只是語速奇快。

“華蕓恐怕沒這么容易趕到這邊……”

雖然有點不忍心，但在這種時候，東無笙還是只能讓小姑娘認清形勢，“先從北邊的樓梯往下走吧，試試看能不能溜出去。”

莫莉安點點頭，跟在東無笙身側往樓梯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