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溯回，醫院。

呂兮如愿以償地辦理了住院手續，不過他一個下午都在忙著抽血化驗，一天之內被抽了200cc的血液，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而當他穿著病號服來到病房的時候，被里面的場景嚇了一跳。

這是一個三人病房，靠窗的那張床位空著，床板上滿是雜物——衣服、沒洗的襪子、半打開的包裹，還有半個被扒開的香蕉。

有那么一瞬間他懷疑自己走錯了房間，不是病房，而是垃圾處理室。

床上躺著的兩位是大爺大媽，不修邊幅，頭發烏黑茂密。明明上了年紀，打扮的跟小年輕一樣，一點也不像有病的人。

呂兮來的時候大爺正在玩手機，他用余光瞄了一眼，正是當下熱門的手游。大媽則一臉肅穆，閉眼帶著耳機，像一個虔誠的教徒般聽著圣歌。

見呂兮開始整理那張病床上的雜物，大爺大媽各自停下手中的事情，似乎對于有“病友”住進來，無比疑惑。

大爺和顏悅色地問：“小伙子，你是哪家的孩子？得了什么病啊？”

“我是呂兮，身體有些不舒服。”

大媽摘下耳機，滿臉疑惑：“呂家？哪個呂家？”

“不是什么名門，我就是一個上班的。”

呂兮的嘴角不易察覺地抽了抽，大媽摘下耳機，他聽見了一點音樂的旋律，不是《同路人》、不是《大悲咒》，而是風靡大街小巷尤其是廣場的《最炫民族風》。

“普通人？”

“奇了怪了……”

兩人竊竊私語起來，再也沒有理會呂兮的意圖。

這個瞬間呂兮對兩人的印象壞到極點，主要是態度與作為，當他說出自己只是普通人之后，大媽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鄙夷。

令他尤為不爽。

這算什么？這間病房是皇宮？只有九五至尊才有資格住在這里？

“兩個為老不尊的家伙。”呂兮在心里給這兩個人下了定論。

他捏著鼻子把床上的雜物清掃干凈，兩人無動于衷，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病房內安靜了半個小時，一堆人忽然涌了過來，年齡從十八到五十不等，都提著大包小包，上來就是噓寒問暖。

其中模樣最夸張的是一位中年人，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嘩嘩流了下來，“秦老，幸好您沒事，要是出了什么事，這可讓局里的兄弟怎么活啊？”

與他年紀相仿的人紛紛附和，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大爺得了什么不治之癥。

大爺一擺手示意中年人起來。他精神抖擻，紅光滿面，沒有任何病態，中氣十足。

“沒什么大事，就是血壓有點高，調養一下就好。”

中年人淚眼婆娑還想說什么，無意間窺見了在角落無人問津的呂兮，悄聲問道：“秦老，那個小伙子是……”

大媽插嘴：“不知道，就是普通人，估計是病房安排錯了。”

“普通人？這怎么好打擾您二位的休息呢？”中年人站了起來，仰著脖子大吼：“護士！護士！”

生得一張鵝蛋臉的小護士連忙跑了過來，“這是病房，不許大聲喧嘩！有什么事？”

“你敢這么跟我說話？知不知道我是誰？”

護士白了中年男人一眼，“你不是病人家屬嗎？還有什么別的身份？”

她漫不經心的態度激怒了中年男人，他正欲發作，卻被老大爺攔下，“小劉啊，不要動怒。”

“賈護士，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這個小伙子的病房是不是安排錯了？”

鵝蛋臉小護士知道這是特殊病房，對待老大爺的態度不像中年人那樣散漫，她越過人群來到呂兮的床前，看了看他的診斷卡。

“這是郝院長特批的，沒有出錯。”

“郝院長？”

“郝院長！”

驚嘆和疑惑的語氣同時響起。

驚嘆來自中年男人，聽到“郝院長”三個字，不止是他，跟著他一起來的年輕人，大爺大媽面色一變。

疑惑自然來自呂兮，他正煩那個老大爺一副笑面虎的模樣，聽著“郝院長”三個字，笑瞇瞇眼睛很小的醫生面孔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那個老頭竟然是醫院的院長？”

那一伙人不再理會呂兮，完全把他當成空氣，自顧自地說起來。護士沒有走，“什么老頭，郝院長可是神州內的大牛。”

她一邊詢問呂兮的身體狀況，同時又隨意地跟他聊了起來：“你的運氣真好，院長的號千金難求，這是今年他第一次問診。”

她壓低了聲音：“你不會是院長的親戚吧？”

“怎么會，我只是見過老……老人家一次，巧合啦。”呂兮滿臉哭笑不得。

小護士“哦”了一聲，不再說話，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你在等報告對吧？快了，一會兒就送過來了。”

她轉身欲走，呂兮悄悄拉住她的白大褂，小聲地問：“那幾個人什么來頭？”

小護士瞄了一眼，聲音同樣很低，“都是領導，我只知道來頭不小，你別得罪他們。”

說完她扭動腰肢，款款地離開了。

就這樣呂兮百無聊賴地玩了兩個小時的手機，晚上十一點時郝仁拿著基因檢測報告闖了進來，無視大爺大媽的問好，風風火火地大吼：“你快收拾一下，跟我走！”

呂兮本來已經困了，被這樣一驚頓時精神起來，忙問：“怎么了？結果怎么樣？”

“很復雜，”郝醫生長話短說，“你的基因正在發生不可逆的轉變，必須馬上轉院。”

“難道是突變現象？”老頭瞪大了眼睛，“這個小子要覺醒了？”

醫生搖頭，手忙腳亂地給呂兮換衣服，“要嚴峻的多，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含氮堿基，有斷裂的趨勢。必須馬上轉院，不然有死亡的危險。”

“莫非是受了什么外界的刺激？”

老大爺的話剛說完。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整條樓道里雜亂不堪，哭聲、尖叫不絕如縷，有人開了幾槍。

“糟了！”郝醫生從白大褂里摸出一把手槍，“檢查科的人有內應，勞煩二位幫忙抵擋一下組織。從未被記錄的基因序列，組織的人一定不會放過！”

大爺大媽點頭，他們雙手握拳，昂揚的氣勢猛然爆發。氣浪掀飛門板，直接壓倒了趁亂沖進來的黑衣人。

呂兮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郝醫生跳起來連開兩槍，分別命中黑衣人的腦袋，落地之后一記狠厲的側踢，腿風掃倒一片涌上來的人。

大爺大媽則在門口開啟了類似林瞳一樣的護盾，子彈在上面只有一層淡淡的漣漪，暫時封住了槍林彈雨。

可窗外忽然有數道繩索垂下，黑影從樓頂躍下，瞬間破窗而入六個人。他們直接伸手抓呂兮的肩膀，郝醫生沒有料到窗外也有他們的同伙，胸口中彈，有一顆打在左胸上。

心臟中彈并不影響他的動作，依舊生龍活虎地開了一槍，去拉呂兮的那個人被爆頭。另一方大爺大媽神勇無比地殺了出去，門口的尸體已經摞成一大堆。

正當他們回身打算解決余下的歹徒時，這伙人見帶走呂兮無望，紛紛引爆隨身綁著的炸彈，企圖同歸于盡。

熱浪襲來，大爺、大媽、郝醫生無懼火焰，可呂兮就沒有這個能耐，在高溫與硝煙中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