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冉回頭，看見素描本被許遲捧在手上。他的手指捏起封面，是要翻開的姿勢。

第一頁，就是鹿冉畫的那幅畫。那幅畫著許遲的背影的畫。

鹿冉心跳得飛快，似乎下一刻就要躍出來。她從來沒有這樣驚慌和惶恐。如果他看到了，那她那份青澀而稚嫩的情愫會成為每個人的笑柄。

她握緊了手，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許遲盯著封面看了一會兒，然后，打開。

就在那一瞬間，鹿冉忽然撲了過去。

清亮的一聲“啪”。鹿冉的手掌拍向了許遲的手背。

被打的他愣怔了一瞬，旋即看向面前失態的女生。

她正渾身顫抖著，臉上寫滿緊張。她迅速地從他手里奪過本子，極其用力，也不管會不會扯壞本子。

一副寧愿扯壞本子，也不愿意給他看的架勢。

之后，她別過頭去，避開許遲探究的目光。

許遲看著她如臨大敵的模樣，微微瞇起了眼。手背被她拍一下，拍出了一個紅掌印，分外清晰，還有隱隱的痛意。

下手真是不輕。

“姓鹿的……”許遲的聲音冷冽下來，眸子里染上慍色，他很不滿被人打，哪怕是輕輕一拍，“你膽子倒是挺肥啊。”

鹿冉緊緊地把素描本抱在懷里，緘默著，似乎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

幸好他沒打開，沒看到。

“這么副樣子，敢情在上面畫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他嘲諷道。

確實見不得人。

更因為是你，才更加不能讓你看見。

鹿冉始終低著頭，不發一言。

“哼，”他聳聳肩，手放進褲口袋，散漫至極地走過。即將與鹿冉擦肩而過那一刻，他忽然側過頭。

他的唇離鹿冉的耳朵只有咫尺之遙，呼出的熱氣直直撲向她。

“你這種手腳不干凈的人畫的東西，還真以為我稀罕看？”一字一字說得很緩慢，卻又很重。

壓得鹿冉突然心頭很重。她繼續默不作聲。

這種強烈的壓迫感也只有那么幾秒鐘，隨著許遲漸行漸遠，鹿冉才感覺空氣重新回到了肺里。她這才發現腿有些發軟，差點站不穩。

她抱著本子回到教室后飛快地將本子塞進了桌廂。已經坐在座位上的許遲睨她一眼，覺得她的行為簡直可笑。

每當上課鈴一響，都是鹿冉打起精神的時候；每當上課鈴一響，也就是許遲趴下去睡覺的時候。他幾乎每節課都在睡覺。

這次也不例外。

鹿冉這節課卻上得心神不寧。一轉頭，看見的是許遲睡著的側臉。

少年的臉睡著時收斂了桀驁冷淡的氣質，竟顯得柔和。

這時候，她覺得二人的氛圍很平和?？墒锹谷街?，當他醒來，這種平和便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他對她的敵意。

這種平和只是錯覺。

他對她的誤會和他對她的不信任，更告訴她，不要抱有希望。

她失笑，恍惚了一下，最終還是將目光投向講臺上喋喋不休的老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