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保潔大姐已經(jīng)干完活兒回去了。
秋末看著廚房這一堆東西有點無從下手。
“秋末,謝謝你。”梓萌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來了,站在她后面。
“沒事,我們誰跟誰啊。”秋末笑嘻嘻的,“只是,這應該怎么做啊。”
“我來,”梓萌走進廚房。
“不行,醫(yī)生說了你不能碰涼水,這樣,你指揮,我操作,嗯,就這樣,我們合作完成。”秋末把老母雞放到水池里清洗,為自己的合作計劃得意。
梓萌說著步驟,雞子被秋末清洗好,蔥姜蒜,大料都備好。
起火,放油,熱鍋。
沒想到自己的動手能力還可以哈。(秋末心里不由的自夸一下)
很快鍋里就冒出熱氣,醇厚濃郁的香味飄出來,為室內增添幾許家常的氣息,不像平時的氣息是清冷、涼硬的,。
梓萌在沙發(fā)上坐著,秋末拿出毯子給她蓋上。
“謝謝,秋末,一直覺得你有些嬌氣,沒想到你很會照顧人。”
“我很嬌氣嗎?”
“其實仔細想想,你并不能算嬌氣,主要是你哥哥替你做的太多了,顯得你好像有些嬌氣。”
“現(xiàn)在還疼嗎?”秋末坐在她旁邊把毯子給她往上拉了拉。
“已經(jīng)好多了。”梓萌露出一個虛弱的笑。
“我和他相識在打工的店里,他的口才很好,上至店長,下至同事,每個人都很喜歡他,他對我也很好,只不過后來想想他對每個人都很好。”
“陷入感情中的女人智商為零這話說的一點兒沒有錯,我自認為是個能把控自我的人,卻不料遇見他就像飛蛾撲火。”
“后來聽其他干的時間長的老員工說才知道,他同時跟好幾個女孩兒交往,人送外號‘三不少爺’。”
“三不少爺?什么意思?”秋末驚奇的問。
“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
“這不是渣男嗎?”秋末憤憤。
“我事后想想,如果不是我心存幻想,不切合實際的一廂情愿,事情又怎么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歸根結底是自己沒有守住底限,又怎么能全怪別人?”她苦笑一聲,“老家有一句俗語‘靠樹樹倒,靠人人跑’,歸根結底還得靠自己,把自己交付于他人,才會讓自己傷的體無完膚。”
林秋末竟無言以對。
說實話,張梓萌給人的印象是穩(wěn)重,理性,不輕易動感情,一直踏踏實實的上課,做兼職。但她這次懷孕事件確實驚著林秋末了,而這番言論更說明她是個理智的女孩兒,不過是在所謂的感情里迷失了自我。
林弈城的電話來了。
“你在哪兒呢?沒事吧?”
“沒事,我跟我同學瞎聊呢。”
“那你不要太晚回來,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掛斷電話。
“你哥哥對你真好啊,”梓萌由衷的說。
“大概哥哥對妹妹都是這樣吧。”
“秋末,你知不知道你很幸福,有時候我都嫉妒你啊。”
“是嗎?幸不幸福只有自己知道吧,幸福不是別人看著怎么樣的。”秋末幽幽的說。
梓萌聽她話里有話,就沒有再往下接著說。
“雞湯該好了吧?還別說,我真餓了,”梓萌輕柔的說,“秋末我們去看看。”
打開鍋蓋,濃香撲鼻,下面是濃白的湯,上面漂著黃色的油花。
梓萌盛了一碗,秋末也盛了一碗,笑說還沒有吃過老母雞湯,這還是粘你的光啊。
梓萌嘴角的淺笑一言難盡。
在青春的路上誰又能保證不行差踏錯呢?
秋末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急忙掩飾的喝了一口雞湯,哇,好燙。
“秋末,不用這樣,沒事的。”梓萌輕輕的拍了她一下。
“嘻嘻......”秋末有些尷尬的把湯又喝了一大口,哇,是真燙啊。
秋末和梓萌待到半下午,要回去了。秋末囑咐她好好休息,明天自己還會過來。
她送秋末到門口,秋末囑咐她從里面把門鎖上。
她眼睛濕濕的抱著秋末。
“秋末,有你真好。”
秋末輕輕拍著她的背,“是啊,我們大家在一起真好。”想到馬上要畢業(yè)分開,感慨良多。
秋末從小區(qū)出來,并沒有注意到駛入小區(qū)的一輛車里有雙眼睛在注意著她。
后視鏡里是她逐漸遠去的背影。
方清旭若有所思,這個地方應該是她的一個居所,但并不常住。
最初注意到那女孩兒是因為從某個角度看很像清影,后來間接接觸兩次,覺得她和一般的女孩兒不一樣,精靈剔透下掩不住的哀傷寡淡,看她嬉笑搞怪,卻像是在嘲弄鄙薄。
到家的時候天微微有些擦黑,隱隱的飯菜的香氣,林秋末把自己撂在沙發(fā)上,心中說不上來的乏累。
不知道是自己敏感,還是心頭的那根刺本來就在。
梓萌的懷孕流產(chǎn)事件總能讓她想到自己的來處。
心頭如鯁在喉,郁悒難平。
“回來了?”二樓探出林弈城的頭。
她閉上眼睛靠在沙發(fā)上。
“怎么了?”耳畔一片柔聲。
“沒怎么......”她不睜眼,聲音很冷,“你忙你的吧。”
她的手被拉起,對方掌心的溫度像電一樣觸到她。她一把甩開。
“我說了,你去忙你的吧。”林秋末吼道。
她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從自己的身體里發(fā)出的聲音。
他呆住了,怔怔的看著她。
秋末站起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背過他,淚如雨下。
打開房門。
背依著墻壁無力的癱坐在地上。
眼淚無聲唰唰而下。
林弈城推門進來了,他半蹲在她面前,緊皺的眉頭下狹長的眼睛里滿是憂慮。
“你為什么要對我好?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為什么?如果你當初不撿我,讓我死了不是更好嗎?我只不過是個被人隨意丟棄的野種....”“不,我不允許你這樣說,不允許,你知道嗎?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從那個小小的人兒對我笑的那一刻起,今生你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你了....”
“我不明白,人人厭棄我,為什么你會對我這么好,就像梁雅麗說的我不配。”
“不,在我心里你是最配的,你的笑,你的小鬧,你這個小鬼精靈已經(jīng)種在我心里,再也拔除不掉。”
他捧著她的臉,近在咫尺,清潤的氣息噴薄,她有些迷亂的沉醉在他的氣息里。
林弈城望著眼前淚水肆流,清甜的小臉上的倔強,心疼的在滴血。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女孩兒,如心尖兒一樣的寶貝,卻從未真正的快樂過。
用手輕輕拭掉她的眼淚,滿是水霧的黑色的眸子里卻又溢出水珠兒,這瘦小的身體里究竟有多少的哀怨與悲傷。一瞬間他想吻掉她的苦澀,他的心在顫抖,他不能,他不能啊!
驀地想起那天迷藥事件,她吻住他的唇,小小的唇瓣溫潤澤滑似是抵擋了他內心的焦渴。臉騰的紅了,不敢再看她。
他只能把她抱在懷里,給她安慰和溫暖,給她支持和關愛。
“你該成個家了,讓爸,也讓媽泉下欣慰。”秋末心下凄然,不能讓他一直為自己所累。
林弈城身形微微一震:你當真想讓我成家嗎?你的心里明明不是這樣想的啊。
“好,有合適的,我會的。”林弈城語氣平淡沒有起伏。
懷中的她眼淚簌簌而落,寂寂無聲。
梓萌在麗景小區(qū)住了兩天就回學校了。
學校的生活并沒有什么不同,下學期的時光飛速而過。
轉眼就是大四的實習生活。
李可心家里面早已安排好,就等她畢業(yè)拿證就可以去上班了,林秋末在網(wǎng)上投遞了幾份簡歷有兩家通知前去面試,何書玉基本上沒有再聯(lián)系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樣,張梓萌沒有聯(lián)系實習單位,準備回老家,前段時間她接到媽媽的電話說爸爸越發(fā)不好了,又經(jīng)過這次意外懷孕事件,讓她有些心灰意冷,或許這時她才意識到家才是真正讓她找到溫暖和依靠的所在吧。
這天秋末和李可心為張梓萌送行,快到校門口的時候,梓萌拉住了秋末,向她示意一個人,秋末定睛一看,一個穿西裝的男子和一個女孩兒從校外進來,男子說不上帥氣,在價值不菲的西裝襯托下倒是有幾分精干,兩人有說有笑,女孩兒手臂挽住男子,男子附在女孩兒耳朵上不知道說了什么引得女孩兒嬌笑不止。
林秋末裝作路人不經(jīng)意的迎面過去,吃了幾口的冰激凌手中暗暗用力往他西裝上按去。
奶白色的奶油弄了他一身。
“你....”男子又急又氣,卻當著身邊女孩兒的面不好發(fā)作。
“哎呀,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秋末裝模作樣的拿紙巾給他擦,借機把污染面擴大。
男子看著秋末身后的張梓萌,瞬間明白了一切,可是現(xiàn)在這個局面明顯不利于他,他也不想讓身旁的女孩兒知道太多,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
張梓萌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不聲不語。
男子要氣死了,看秋末的表情都是扭曲的。
“你....你這個死瘸子....”男子怒不可遏。
“我不是故意的,你也不能揭我的短啊,俗話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秋末的眼淚在眼眶里都要掉下來了可憐巴巴的看著他身旁那女孩兒。
“你太過分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女孩兒不相信似的看了那男子一眼,自己離去。
“我....”男子語結。
男子看著自己省吃儉用買來的西裝臟污不堪,急忙去追離去的女孩兒,那女孩兒家世不錯,對以后的自己說不定會有很大的助益,可不能輕易放手。
“帥哥,對不起啊,真的不是故意的。”秋末笑嘻嘻的沖離去的背影歉意的說。
男子扭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李可心上前來看著秋末,“你這又是做的什么戲?”
“那有,我明明就是不小心嘛!”李可心雖然大大咧咧卻也不傻,早看出秋末是故意的。
“你當我這個是出氣的嗎?”她指著自己的眼睛悻悻的說。
“這小子得罪我了,就想出氣。”秋末想蒙混過去。
“是嗎?”李可心不相信的看著她。
“我們走吧,別趕不上車。”張梓萌推著行李打斷她倆。
她輕輕捏了捏秋末的手,以示謝意。秋末回捏了一下,別客氣,相視一笑。
公交車來了,梓萌堅持不讓去車站送她,她說最怕送別,一列車把相熟的人們分離開來,那場景總是有幾分傷情,就送到這兒吧,就當她一人去市區(qū)逛街了。
笑意盈盈,眼眶濕潤。
公交車走了,梓萌的胳膊在車窗外揮別,李可心也在用力的揮舞著胳膊,秋末的心有些揪緊的疼。
遠去的車沒有了蹤影,秋末和李可心轉回身。
“時間真快,”李可心難得的感嘆,“平時只嫌過的慢。”
“是啊,老話說的好,時光如梭啊。”秋末感慨。
“明天你陪我去面試吧。”秋末對李可心說,其實她并不抱什么希望,可是總得試了才死心。
“好啊,你肯定能面試上,你成績好,又獲過獎。”
“我怎么覺得你說話言不由衷呢?”秋末開玩笑的看著她。
“天地良心,我說的是真話。”李可心急紅了臉。
“真話....有多真?”秋末似笑非笑看著她。
“....比真金還真。”李可心被逼急的樣子蠻可愛。
秋末噗嗤笑出聲來。
“林秋末,你最壞了,回頭非要一個比你還壞的人才能降的住你。”李可心是個有些壯實的女孩子,此刻她輕捶打著秋末,秋末卻已經(jīng)疼的齜牙咧嘴了。
此話后來一語成讖。
第二天上午秋末和李可心約好一起來到第一家公司面試,面試的房間外已經(jīng)排了十幾個人了。
“不行我們回去吧,”秋末打起退堂鼓,“感覺我根本就沒戲。”
李可心硬拉著她,排在了隊伍后面。
“親愛滴,你要對自己有信心,相信我,你能行的。”李可心是個加油的小馬達。堅定的眼神看著秋末重重的點下頭,以確保自己的話真實可信。
秋末卻是心中忐忑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