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戲攸到時,宮以澤和亓容乙早戰了幾個回合,兩魔交戰,四處生靈涂炭,凡是長了腿的活物悉數逃之。
李戲攸落地在一旁扯著喉嚨呼喊著兩人的名字,試圖將他們喊回從前。
這時亓容乙笑了笑,開口道:“宮以澤,你想知道是誰偷走了另外一個圣果嗎?你想知道是誰害得你這些年活的這么痛苦嗎?”
宮以澤道:“閉嘴,從你嘴里說出的話能有幾句是真話!”
“你不愿聽,我卻偏要說。是他偷走了你的人生,啊哈哈哈...”亓容乙像個瘋子般狂笑起來,笑聲震耳欲聾。而后繼續道:“你現在想知道了嗎?可是,我現在又不想說了。”隨后揚袖一揮,異蝠紛飛。
宮以澤見狀,將異蝠悉數斬死,亓容乙趁此機會逃了。
站在一旁的李戲攸忽然道:“以澤,你不是魔對不對?”
宮以澤止步愣愣地回過頭:“仙魔兩立,你我絕無可能。”說完緊握著那把竹葉劍,頭也不回地走了。
“為什么...”李戲攸看著滿是打斗痕跡的林子問道。
追著追著,便追到了空靈洞外。
唯一可以躲雨的孤亭不見了,連帶著荒亭的魂魄也不見了,宮以澤警惕性地四處張望,生怕亓容乙暗下殺手。
走著走著,突然聽到了一陣抽涕聲...又好像是癡癲后的才能發出的狂笑聲...
就是亓容乙的聲音!
宮以澤三步做一步趕到無花果樹旁,只見亓容乙跪地,瘋瘋癲癲地喊著“顏冬、顏冬。”
顏冬?附身在無花古樹里的不是叫荒亭嗎?怎么他會對著那棵樹喊著顏冬?這是怎么回事?
近千年,在此處逝世的人數不勝數,在荒亭與頤囧囧兩人之前,有一雙人也是在此處逝世,他們對彼此的執念至深,死后,一人想要早些與之相遇,去了奈何橋,一人想睜開眼就能與之對視,意念成魔,便是亓容乙與顏冬。
等到亓容乙睜開眼已不知是某年某月,恰好遇見了當時在此處同一位置同時逝世的荒亭與頤囧囧。
看到荒亭的第一眼,亓容乙就認出了他,是他的顏冬回來了!
這一次,亓容乙發誓絕對不會讓他再次離開。
顏冬/荒亭尸身腐爛了,亓容乙便抓活人替他調魂換命,奈何凡人之軀終究是存活不過百八十年,他自己都算不清自己殺了多少人,可顏冬就是沒有睜開過眼。
直至聽聞圣樹結果,他才看到希望...
亓容乙去過魔王殿,親眼見過傳說中只結一顆果的圣樹長出了兩顆“圣果”,以及...看見了兩個不同的人前后偷走了一顆圣果!
亓容乙調走了隱玄彬的魂,強占了他的身軀,易容成自己的模樣進了覽陽臺,就是為了那顆“圣果”。
此刻雖找到了,可他卻再也救不回那個他一次又一次錯過的人...
同時跳下奈何橋的人又有幾個能在下一個瞬間相遇。
這些亓容乙都知道,所以他寧愿成魔也不要去那個根本不知道會轉世成什么的奈何橋。
睜開眼的第一時間不是面面相視,而是顏冬又一次走了,亓容乙心如死灰。
腳步聲逐漸靠近,亓容乙抬頭,淚眼朦朧。
道:“你來了。”
宮以澤舉劍架在他的的肩旁:“你偷走的東西,馬上給我。”
“哈哈哈哈哈哈”一陣狂笑過后,亓容乙才繼續道:“偷東西的人不是我,而是他,偷你人生的也不是我,而是他,讓你夜夜心絞刺痛,活不像人不像魔的也不是我,而是他!”
“笑個屁!你倒是說是誰啊!!”宮以澤一劍砍下,亓容乙絲毫未損,因為非人。
“看你后面。”
“后面?”
“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宮以澤手里的竹葉劍離手而落,這一句話是他說的。
迷惑、憤怒交叉在心口,他的心又開始刺痛刺痛,仿佛下一秒整個人都會炸裂。
宮以澤捂著心口憤怒道:“你在說什么!?”
李戲攸剛要繼續說話,亓容乙哈哈大笑搶先道:“你以為他真那么有天分,能那么順利就進入覽陽臺?他原本就是一個傻子,他所有的幸運全靠他體內的那顆圣果,也就是十三年前本該成為你心臟的那一顆,哈哈哈哈。”
李戲攸一動不動,眼看著宮以澤將要倒下,亓容乙扶住他,一把抓起掉落的竹葉劍塞到他手中。
耳側邊一陣冷風吹過,“殺了他,圣果歸還于你。”
“你...”宮以澤緊握著劍看了眼冷笑著的亓容乙,而就是他回頭的那一瞬間,另一件事發生了...
李戲攸拔出了那把他還沒有命名的神劍自刎了...
“李-戲-攸-!”
宮以澤喊得太用力,心口那陣刺痛只增不減,直至全身,他吐了口黑血,沒來得及思索什么,扔下竹葉劍搖搖晃晃奔向半個身子已經懸在了半空中的李戲攸。
亓容乙看著眼前的他們心滿意足了,在自己的笑聲中魂飛煙滅了,關于他的一切全部消散了。
宮以澤臉上的淚連帶著血全部流在了李戲攸臉側,宮以澤失聲痛哭,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應該恨李戲攸,可他恨不起來,方才拿著竹葉劍,他其實是想殺了自己而非李戲攸...
“我...我...你...其實...我...”
李戲攸躺在宮以澤懷里像初見他的時候一樣瞇著眼睛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