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十八九歲的她和冷教授之間的父女關系是這樣的,有著親人之間相互該有的熟稔和依賴,少以往的疏淡和隔閡。
莫然并不擔心冷念會對冷臨川漏了底,他一個心思那么精細的一個人,不可能真如冷念所說,不把她失憶的事告訴冷臨川。畢竟失憶前后,她本人性格上的變化還是有差距的,尤其是她和家里的關系,根本就瞞不住冷臨川。
所以他主動聯系了冷臨川,雖然說服過程很艱難,冷教授幾度表示自己很擔心冷念的車禍情況,非要回國,但最后還是為冷念考慮,才終于是妥協答應等工作結束才回來,還要求莫然每天都會匯報他寶貝女兒的情況。
莫然看著一臉慌亂正在和冷臨川胡編亂造自己在片場里的冷念,嘴角不禁又上揚。
看來家人,永遠都會是每個人心里最弱軟的那一面。
莫然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將保溫壺里將豆漿倒了出來,熱豆漿對于他而言是小時候為數不多關于媽媽簫承月的記憶。
他還記得小時候,早餐桌上一定會有一杯剛熱好了的豆漿放在他的位置,等他吃完早飯,熱豆漿就正好涼了,當他把杯里的豆漿喝得干干凈凈時,媽媽總是會夸贊他。
只可惜,媽媽再也看不到他把豆漿都喝干凈的情景了。
盯著杯里豆漿一時愣神的莫然都沒有注意冷念是什么時候說完的電話,直到她坐回了沙發上,他才醒過神。
只見冷念的背整個直接都靠在了沙發上,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莫然看著這樣松弛的她,不覺得又高揚的唇角。
現在的她性子倒是比十年后活潑不少,雖然身上那份清冷的氣質沒有多大的變化,但至少現在他能直接從她的臉上讀懂她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冷教授有那么可怕嗎?”莫然笑著問道。
冷念又重重地嘆了口氣,回道,“冷教授不止是可怕,是精明!而且他最近總是打電話來關心我在劇組累不累,身體怎么樣,有沒有個頭疼腦熱什么的,我都懷疑是不是他察覺到了什么,故意轉著彎來問我,你確定我出車禍的消息都封鎖住了?”
早在陳信發現冷念出車禍報警的時候,他就動用了莫氏的資源一并將冷念出車禍的消息齊齊封鎖,這也是為什么蘇新葉一開始探不出任何口風的原因。
莫然點了點頭,“目前還沒有哪家媒體知道你出你車禍的消息,但你知道這種消息不會封鎖不太久的,就算郭櫻那輛車是私下里才開的,也不代表這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墻。”
冷念明白這個道理,醫院里人多眼雜的,哪怕就算是住在隱私性最好的VIP病房,也免不了出去散步,走動時遇到人,前兩天小靈推著她去花園的時候還差點被人給認了出來。
頓時表情有些泄氣的回道,“我知道,他們人現在還在國外,等他們回來我會說的。”但猛然又轉頭看向莫然,接著說,“但是你答應過我,絕對不能把我失憶的事告訴我家人的,這一點你不會反悔吧?!”
眼睛都不眨的面色凝重看著面前的人,冷念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不把失憶的事告訴家人,而且不論是遠在國外的父母,還是正在省外執行任務的哥哥,她都不打算告訴他們只言片語。
莫然點了點頭答應了,冷念的臉色才松了下來。再次放心的將手再次伸向奶黃包,馥郁樓的奶黃包冷念至少每次都得吃三個才能感到滿足。
眼見手就要抓住面前的奶白奶白的小圓包子了,卻被中途一筷子給截了胡,不用想也知道那一筷子的元兇是誰。
冷念不解瞪著莫然,“你這又是要干嘛!”
心有不悅,這上了年紀的男人怎么也像小男孩一樣幼稚,玩這套無聊的惡作劇游戲。
莫然盯著她的手,簡單地回了句,“你的手臟了。”
冷念愕然,抬手看了看,才想起來自己剛剛打電話時摸過了手機。接著莫然又將夾著奶黃包的筷子朝她伸了過來道,“不然,我喂你吧!”
“……”又來了!
一頭的黑線,筷子上的奶黃包似乎都露出小惡魔般的笑意,得意地對著她齜牙咧嘴,就和眼前男人的笑容別無二致。
這個男人真的是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推開了面前礙眼的奶黃包,全然對奶黃包失去了興致,也不想在洗第二遍的手,淡淡地回了句,“不用了,我喝點牛奶就好了。”
拿起莫然剛才從保溫杯里倒出來的豆漿,還沒等莫然出聲阻止,下一秒就傳來了冷念被豆漿燙到的聲音。
“啊~燙!!!嘶嘶嘶……”不顧形象的咧著嘴吐著舌頭,放下手中的豆漿,倒吸地抽氣,不住的用手扇著自己的舌頭。
莫然立馬給她從飲水機里到來一杯冰水,塞到冷念手里,“含一會在吞。”
冷念按他說的,含了一口冰水在嘴里,瞬間水的冰涼緩和了舌尖的火辣,等好了許多才吞了下去,又連續再喝了幾口洗滌舌尖的刺疼感,這樣連續了反復了幾次,終于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緩過來的冷念用像看怪物一樣的眼神打量著莫然說道,“你也真的是奇怪,大熱天的你買什么熱豆漿,不嫌燙嘴嗎?”
說完又滋著嘴用手對著嘴巴扇了扇,還是能感覺到那種被燙得發熱的刺痛感。
莫然無奈的笑了笑,“我怎么知道你一個不喝豆漿的人,會連豆漿和牛奶都分不清楚!”
冷念聞言,掃了眼桌上的玻璃杯,玻璃杯子里的白明顯帶了黃豆的奶黃色,莫然拿的又是醫院消毒柜里擺放透明的玻璃杯,任誰看一眼就能知道杯里的是牛奶還是豆漿,更何況是極其討厭喝豆漿的她。
又好想找塊豆腐一頭撞在沙發上,裝失憶!
打死都不能承認,她剛剛腦袋被他那張惡魔的笑,弄得有些頭暈,沒看清楚眼前的究竟是豆漿還是牛奶。
硬是要凹過來,回道,“這是重點嗎?重點是哪有人大夏天的還喝那么熱的東西!嘶~”一激動就忘了剛剛被燙傷,嘴巴被扯得生疼,忍不住又倒吸了一口氣,伸手捂唇。
莫然收了笑,朝她伸手,冷念見狀臉快速地避開他的手,驚弓之鳥的看他,不敢在長大嘴巴,含糊不清地說了句,“你要干嘛。”用眼神警告地看他別動。
但莫然的手還是強行捏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卻能將她的臉正對著他,“別動,讓我看看燙傷的地方。”
莫然的臉倏然竄入了她的眼底,“別動”兩個字像一句定身的咒語,眼里只有他微蹙的俊眉、幽深寫滿了擔心的黑眸,讓她此刻一動不動的乖乖抬頭配合他查看。
莫然認真的盯著她嘴唇,拇指和食指輕抓著她的下顎回來反復查看,這個姿勢的壓迫感讓冷念連大氣都不敢喘。
頭抬的都覺得酸了,才弱弱地問詢一句,“可……可以了么?”眼珠子和臉都掃向另一側。
“舌頭伸出來,我再看看。”
“哦!雖然冷念心里覺得很別扭,但還是伸出了舌頭,讓他檢查。
只聽莫然回答,“沒有起泡,只是燙紅了些。”聲音聽起來有些低沉,落在耳朵里癢癢的。
冷念又應了一聲“哦”,眼睛一直盯著他頭頂斜上方的天花板,默默地等著他松手,但是左等一秒過去了,右等一秒也過去了,他的手指還是放在她下巴上,沒有松開的意思。
“那你能放……”沉不住氣的冷念將眼睛從他頭頂上方一隅之地轉了下來喊了句。
驀然間,兩人又四目相對,莫然雙天生就含情帶電的桃花眼,冷念全身立起了層雞皮,到嘴邊的話硬是吞了回去。
眼睛眨巴眨巴了幾下,曖昧的姿勢、親密的距離,他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冷念的心跳得飛快,朱紅的唇再靠近一分就要和她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