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風吹散了昏黃的夜色,路燈下來來往往的車輛,不知去往何方,也許它們都有自己的歸宿,也許沒有。
今天她高中時期的班長給她打電話時,她有些詫異,高中的同學應該將近十年沒聯系了吧,見面嗎?卻又是生疏了不少。不見吧,又顯得她薄情寡義了些許。那位高中班長,她已記不清名字了,不過她聽得出來高中班長怕她不來,還特意說了三次時間地點:“記得是奧萊酒店,晚上八點,奧萊酒店奧萊酒店,晚上八點晚上八點。”
也許人混的不好的時候,對同學會都會有些抵觸吧。
礙于情面,她答應了。
她抱緊了自己的雙臂,看著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結伴而行的情侶和伙伴,她忽然生起了一絲落寞感。
她其實并不想去同學聚會,也許是怕人多過于熱鬧,也許是有她不敢去見的人。
想著那么多年沒見了,還是去見一見吧。
她徒步走到了奧萊酒店,這個酒店她是知道的,五星級酒店,花銷不小。她微微蹙起了眉頭,拿出錢包看了一眼,里面只有三百塊錢,還是月末交了房租剩下的,而卡里的存款也不過兩萬余。本來新項目是由她來負責,她滿懷期待地做著,直到快收尾的時候被一個關系戶截胡了,她辛辛苦苦做了三個月的項目一下子就成了別人的了。她不敢想未來,也不敢跳槽。
而現在,她要來參加同學會,她得強迫自己笑起來,哪怕不是發自內心的笑。
這些年也很少聽說過他的消息,最近的一次聽說還是在朋友圈里見人發布了偶遇他的動態。聽說他交了個女朋友,很漂亮,也很賢惠,是他喜歡的類型。她真不想在同學聚會上看見他,讓他看見她這樣的狼狽不堪,混得不盡如人意。
她坐上了電梯,根據班長的提示走到了A413號大包廂。
她握起門把的那一刻幾乎都能聽見她自己的心跳聲。死馬當活馬醫,她轉動了門把。
包廂里的人玩得不亦樂乎,甚至連她來了都沒注意到,她挑了一個角落里坐了下來。
菜已經上來了,都是一些油膩的東西。她拿起桌邊的白開水喝了一口。
在這個其樂融融的大家庭里,似乎只有她格格不入。
這時班長問了旁邊的人:“哎,你們有看見xx嗎?她說她已經到了。”
一個胖一點的女生回答道:“沒看見啊,沒事的,她高中的時候就不合群,來不來都沒有關系。”雖然是無心之話,卻一字不差地落在她的耳朵里。
“也是。”班長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
“班長,xxx來了嗎?”一個高高瘦瘦又眉清目秀的女生問道。
聽到xxx的名字,她抬起了頭,仿佛上次聽到這個名字是很久遠的事了。
班長回道:“不知道啊,聽說他創立了一個新公司,挺忙的。”
旁邊的胖女生打趣道:“哎呦,班長,你連這個都知道啊?說,是不是背著我們偷偷下手了?”
班長被胖女生纏得沒辦法,只好說了:“哎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畢業之后我們就在一起了,不過大學畢業后分手了,至今還有些聯系罷了。”
“我就說嘛,高中那會我就看你倆不對勁。也不知道我男神怎么樣了?”瘦女生有些惋惜地說著。
“哎呀,你不是有老公孩子的嗎,還惦記著男神呢!”胖女生佯裝鄙夷地說著。
“男神還是我的男神的。”瘦女生一臉花癡地說。
突然,門被人打開,仿若是一道光照在他的身上。
他似乎永遠是自帶光芒,似乎到哪里都可以發光,成為萬眾矚目的存在。
“抱歉,我來晚了,先自罰一杯!”他一進來便爽朗地說了這句話。
以前她一直覺得聽他的聲音是一種享受,到了現在也是。也許習慣一經養成,便很難改變了吧。
他的到來讓周圍的男同學瞬間成了陪襯。
“罰是得罰的,不過得這樣罰。”瘦女生兩只手拿著酒杯做了個交杯酒的姿勢,示意他和班長。
她忽然覺得這一幕有些刺眼。
他尷尬地笑了笑,道:“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下個月結婚,希望大家來捧個場。”他舉起酒杯對著全班同學一飲而盡。
瘦女生失望地放下了酒杯。
原本喜上眉梢的班長也瞬間失去了笑意。不過班長終歸是班長,組織能力還是挺強的,馬上張羅著讓大伙吃飯。
“菜都快涼了,怎么沒人動筷子呢?”班長招呼地說道。
“這頓我來請。”他淺笑說道。
氛圍一下子上來了。
在角落里的她忽然手機響了,是班長打來的。這個時候,全班的目光幾乎都看向了她的位置,她就像是個被抓包的小偷,心虛且狼狽。
“xx,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班長笑著說道。
她也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為了把八卦的目標轉移,班長問道:“xx,聽說你高中的時候喜歡過xxx,不過來說兩句嗎?”
她蹙了一下眉頭,大家的目光忽然變得熱切是來,讓她有些不適應。
而聽到自己名字的他也看向了她,他朝她禮貌地笑了笑。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很開心,但是如今,她卻覺得她的青春結束了。她也不是一個小女孩了,早就沒有對愛情的憧憬。
于是她難得不卑不亢地回道:“你弄錯了。”
他的目光黯淡了一些,他在懷疑自己的魅力。
班長將信將疑地笑了。
大家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做的工作上。有的人榮升經理,有的人孩子都三個了,有的人成為了金龜婿,有的人還在考研……
她好像與這些完全格格不入,沒對象、工資低。她有些害怕他們問道她的工資和對象。
他依然是焦點,談吐不凡的氣質,清俊迷人的容貌,仿佛上天格外在乎這個寵兒,年紀輕輕就已經是上市公司的總裁了。
她似乎是悄悄地來了,又悄悄地走了,酒足飯飽之后也沒人發現她不在了。
夜色還是來的時候的夜色,只是人練練字稀少了。
她為什么喜歡他?有些記憶久遠到她自己都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