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月過去,此為太陽歷一千二百零九年七月。
冬見和丁南陌在街上閑逛,她的手里拿著一串冰糖葫蘆,她吃一顆,遞給丁南陌,他也吃一顆,兩人相視一笑。冬見道,“吃了這么多家,還是這家的糖葫蘆最好吃。”
忽然,街道上的行人都分跑到兩邊,兩人聽見前面一陣急促馬蹄聲,一個士兵手里攢緊什么飛速跑過他們眼前。一陣塵土過后,行人又回到街上繼續閑逛著。
又三日后。
丁謁滸在飯時宣布了一個消息,眾人驚訝不已。
丁謁滸道:“今日朝廷消息傳來,幾日前驃騎將軍盛弘與南方州牧南孤擲在魏峰口揭竿而起,打著除奸宦的旗號,大敗魏北城駐扎的五萬軍隊,朝著京城去了。”
冬見與一眾仆人們在王一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個個都嚇掉了下巴。有些人開始慌了,“這是造反嗎?會打到溯潁嗎?我們要逃命嗎?”。一位老人大聲說道:“前去京城必定經過溯潁城,這里一定會成為戰爭之地的。”
“啊!那怎么辦呀……”眾人議論紛紛。
冬見走到王一身邊問:“師父,真的要打仗了嗎?”
王一點點頭。
冬見忽然自我激勵說道:“那我要勤加練習武術,必要時能保護南陌哥哥,師父我先去練武了。”邊說著邊回房去了。王一看著她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搖頭說道,“別人都想著逃命呢,就她想著南陌哥哥,這丫頭……算是栽在那小子手上了。”。
烈日之下,冬見正大汗淋漓地練劍,跟隨王一習武幾年了,劍法越發的熟練,隨著氣息吞吐,長劍散發的劍氣凝聚在劍尖,每一招都剛勁有力,雖說不上游刃有余但確實是練武的好苗子。
丁南陌坐在臺階上看著冬見,待冬見練完一套武功,問道:“冬見,如果我要上戰場,你會陪我去嗎?”
“當然了,南陌哥哥,我一定會保護你的。”說罷她揮一下劍顯示自己武藝高強,又問,“可是你是一個文人為什么要上戰場呢?”。
他一笑,“當然不用,但是,如果叛軍真的攻到溯潁城,作為門學生,我們應該首當其沖,投筆從戎,絕不讓奸邪狡詐之人坐擁江山。”,說到自己是門學生,丁南陌心中自豪溢滿。
冬見想了想,反問:“你又不認識叛軍的將領,怎知他就是奸險狡詐的人呢?更何況他只是打著除奸佞的旗號,聽著也不像壞人,說不定他們殺了壞官還會輔佐皇帝,比皇帝只信壞人好多了。”
聽到她說的這一番言論,他低下頭無奈地一笑,“冬見,你太天真了。”,看著她一臉無知的樣子,又忍不住為她解釋道,“陛下年老,人變得無力,處理政事力不從心,將這些事情交給宦官處理并沒有惡意。你試想一下,每日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年輕時可還行,可年老了,身體熬不住,心里卻又放不下這許多事情,只能把事情交給身邊的親信處理。陛下的親信就是日夜跟隨他的內官,他們陪伴著陛下度過幾十個春秋,與他一同分享喜怒哀樂,關系早與親人無異。陛下也只不過是想把自己在意的事情交給自己認為可信的人,沒想到,那人表面忠實,實則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身在局中,如此看不清也說得過去了。朝堂之事可以朝堂了之,若是有貪官,找到證據將他扳倒就好,何必煽動天下人去逼迫皇帝鏟除奸佞呢?說道底,不過是他們自己也有一個皇帝夢,想讓天下人看看現在的皇帝如何不堪,與自己對比顯得自己仁厚。”
這一番大道理,聽上去是對的,但對于冬見來說,又似乎有些不對。可冬見想著自己讀書少,也許真的是自己無知,無可反駁只好又跑去練劍了。
……
風起云涌,天地變色。
北方將軍盛弘與南方州牧南孤擲聯合南北方兵力向皇宮起兵,北方軍隊驍勇善戰,南方軍隊提供軍需物資,自太陽歷一千二百零九年開始,歷時兩年,耗損千萬士兵與白晉朝廷軍隊爭戰。一千二百一十一年,叛軍攻至溯潁城。溯潁城是叛軍攻入京城的必經之路,能否攻破京城,成敗就在溯潁一戰。直屬皇帝的守衛軍在大戰前夕風風火火地入駐溯潁。
一時間,溯潁城內人人忙于逃命……
丁府。
嗚哇,嗚哇,一聲孩兒哭啼響應著丁府里人們的嘈雜。
“子鉞,孩子又哭了。”丁鈺陶抱起床上的兒子耐心地哄著。徐子鉞將幾個放著珠寶的木盒交給英泫,英泫接下后匆匆向外跑去,他來到丁鈺陶身邊,摸了摸兒子的臉蛋,對她說:“鈺陶,你的嫁妝我已經收拾好交給英泫了,馬車也已經到了,你先和爹娘一起回老家避難。”
“你不走嗎?”丁鈺陶擔憂地問。
他看著自己的妻子,她已經嫁給他兩年了,他卻不能給予她好的生活,到現在,連她懷孕生子他都只能陪她回丁府生產,他能做的就是留下來為他們守住丁府,即使叛軍入城他也會用血肉之軀堅守丁家。
他回答:“我晚些走。”
話音剛落,英泫沖進來,“小姐,守衛軍入城了,外面的人說等守衛軍全部入城之后就會封城,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走吧。”徐子鉞看著丁鈺陶,“別擔心,南陌和我一起。”
丁鈺陶強忍著淚水點點頭和英泫一起離開。
不知此刻離別是否永久,但是夫君,請你堅信,我會永遠等待重逢那天。
丁南陌與嚴重門學子弟在門學里,站在外院中,溯潁駐將莫以達向眾人說話,“眾位自愿參軍的門學子弟們,如今叛軍兵臨城下,眾位保家衛國之時已到,誓死守衛溯潁。”
“誓死守衛溯潁!”所有人高舉武器大喊。
待丁南陌回到家時,父母與姐姐丁鈺陶已經啟程離開了,徐子鉞將他們送出城門后又折返。
丁南陌問:“他們都走了嗎?”
“嗯,他們很安全你放心吧。”
“你要和我一起參軍嗎?”他又問。
徐子鉞卻不作聲了,他沉默扭頭離開。“徐子鉞!”丁南陌對著他大喊,“你竟然是一個懦夫!”。
他聽后,停住腳步卻不回頭,“我只是不想為這樣一個君王強悍。”說罷,提步繼續離開。
“你……”
“南陌哥哥。”冬見跑來了。丁南陌驚訝道:“你怎么沒走?”。
“我要和你一起參軍。”,她看著他的眼睛堅定地說,“你曾經問我,如果你要上戰場,我會不會陪你。我當時回答‘我會’,不是哄你開心,我真的會。”
丁南陌看著她,忽然生氣了,“你怎么這么傻!上戰場不是說笑的,是會死人的,我當時這么問你只是一句玩笑話,你怎么能當真!我告訴你,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立馬給我走!”,他的語氣很重,把冬見喊懵了,他說完也生氣地離開,剩冬見一個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丁南陌回房后就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任何人都不見,冬見在門外說了好多話他也沒回一句。
最后……“丁南陌,你快開門!”
屋內還是一片寂靜。
氣得冬見回房拿出師父送的長劍,沖到他房門前一腳踹開,他聽聲出來冬見便拔劍說道,“如果你能打贏我就離開。”沒等丁南陌說什么,她便一劍刺去。丁南陌平日雖然也有練武但是始終不及冬見強,不過四五招就被冬見踢到在地。
她拿長劍指著他,“我的武術比你高強,你在我手上連五招都撐不過,上了戰場,你就等于是被人按著打。”
他憤怒起身,“那也不用你來保護!”
聽后,她慢慢收起長劍,問:“你真的想讓我走嗎?我離開,你我就永遠不會再相見了。我不會跟老爺夫人回老家的,你們沒有我的身契,只要你讓我踏出這座宅門我就永遠不會回來了。”,兩人深知沙場生死猶如浮云,一旦離開,也許再見就在黃泉了。他接著說:“你能去哪兒?”
冬見沉默了,眼眶一紅,回答:“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