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悉尼歌劇院看到你和林菁在一起,就跟她回了廣市,想查你們和我哥的死有沒有關(guān)系,我翻了林菁的房間,沒有找到帶‘菁’字的掛墜和你們合影或者其他跟你有關(guān)的證據(jù)。那個王澤把林菁的鄰居當作她殺掉了,還認罪自殺了,我看到了他的吊墜,和你的一樣,我就去他生前的美容美發(fā)店套話,他們說沒見過你和林菁,也沒怎么注意過他帶吊墜,我就去了蘇市,找到他之前的修車行,但是他那時的同事都離職了,我又去了蘇市福利院,終于找到個老員工記得你小時候,說你總和后街住的一個小女孩玩,而后街那棟樓,就是林菁家的!我還想深入調(diào)查,林菁和我說Pavel耳釘上發(fā)現(xiàn)少量放射物質(zhì),我是最有可能接觸獲得這些物質(zhì)的人,這事又發(fā)生在我去她家之后,我怕影響我入籍,就飛回來了’丁春一口氣說完,喝了口水繼續(xù)說道‘雖然我沒找到王澤和你是兄弟的明確證據(jù),但你們是兄弟對吧,你們還有林菁有沒有合謀害死我哥’
‘我是希望你哥死,但我沒有殺人,就像你看到那樣,是王澤為了復仇做的’
‘那你為什么在我哥死后突然回悉尼,性情大變,變得沉默寡言,也不回去上班’丁春追問
‘因為你哥死了,雖然是王澤做的,但我和他以及林菁的關(guān)系,避免不了警察檢查,我不想惹麻煩就回來了,回來之后想到我弟弟死了,我當然不開心不想說話,至于工作,我過一段時間調(diào)整好了就去上班,我發(fā)誓沒有殺你哥哥’
丁春緊盯我,想找出我的破綻,可是她沒找到
臨走前丁春站在門口,轉(zhuǎn)頭對我說‘不管怎樣,你既然和我發(fā)誓說你沒做,那我相信你’
丁春關(guān)上門,我獨自在房間,想著剛才沒和她說完的回憶……
我清楚的記得接林菁那天悉尼機場的空調(diào)開得太冷,我站在接機口不停地搓著手,目光死死盯著出口通道。當那個熟悉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時,我的心臟幾乎停跳了一秒——林菁穿著淺藍色連衣裙,拖著一個大大的行李箱
‘菁菁!’我忍不住喊出聲,聲音在嘈雜的機場里顯得格外突兀。
她看到我沖我粲然一笑,那時候我還覺得我和她之間一切都沒有變
‘你住我那里吧,我收拾好了客房’我說
她眼神有些復雜的看著我,‘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怎么會。’我笑了笑,“你還記得在福利院那會兒,你可是連我的被子都搶過’
她嘴角微微上揚,但很快又抿緊了
起初,我以為她會像小時候在福利院的鍋爐房里那樣,和我分享她的喜怒哀樂,但我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
她不再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地笑,也不再對我抱怨父母。她變得沉默,甚至有些疏離。有時候,她會坐在窗邊發(fā)呆,眼神空洞地盯著遠方,仿佛那里有什么我看不見的東西在吸引著她
我問她‘菁菁,你在想什么?’
她只是搖搖頭說,‘沒什么’
很快我就知道了,她在想另一個人
林菁住下的第二周,那天我加班到凌晨,推開家門時聽見她房間里傳來的啜泣聲,還夾雜著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話聲
‘.....我知道......但我真的需要讀完這個學位......’
她看到我,掛了電話說‘潤博,你回來了’她的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未干的淚痕
‘你在給誰打電話’我問
她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我愛的人’
我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好疼,七年,原來只有我在原地,她卻已經(jīng)走遠了
我試過讓她留下來,我和她說,在澳大利亞可以遠離她父母,比國內(nèi)生活更自由,我可以照顧她,努力給她一切她想要的,但她只是搖頭說要和那個人在一起
我?guī)チ税畹虾j柟狻⒑@恕⒈苛埽形艺J為能讓她開心的事物
‘記得嗎?’我試圖喚起她的回憶,‘小時候你說最喜歡海,還說等來了澳大利亞我們一起看海’
她點點頭,但眼神飄向遠方‘是呀……謝謝你……可我現(xiàn)在想到,我和他還沒去過海邊……’
她的話像刀子一樣扎進我的心臟,我停下腳步,抓住她的手腕,‘為什么是他?’
她被我的力道嚇了一跳,‘潤博?你…’
‘為什么不是我?!’我的聲音嘶啞得可怕,‘我認識你15年了,因為你的一句話來這里等了你七年,你知道這七年我經(jīng)歷了什么嗎,我被養(yǎng)父母虐待,一個人來到悉尼勤工儉學,經(jīng)常累到在車里睡著,一想到你要來,我就打起精神努力生活,那個人你才認識多久,他怎么有可能比我還了解你,愛你,他憑什么!’
她的手腕在我掌心里顫抖,‘對不起,潤博,但我沒有辦法騙自己,我和你在一起更像親人’
‘他哪里比我好!’
‘我在他身旁更安心!’她突然提高音量,‘和你在一起時刻提醒我痛苦的過去,而和他在一起感覺到希望和未來!’
她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甩在我臉上,原來在她心里,我們的過去是需要被遺忘的傷痛,而不是值得珍藏的溫暖
海浪拍打著岸邊,我們的呼吸聲在沉默中格外刺耳。最終,我松開了手
一個月后,她收拾行李回國了說要找他,我沒有去送她,我沒有勇氣面對她離開,眼睜睜的看她走
之后的日子像行尸走肉。我拼命工作,試圖用疲勞麻痹自己,但每當夜深人靜,總是不受控制的出現(xiàn)一些想法,她回反悔,會回到我身邊,就像當年拍照之后她下周沒來,但三周后還是來了,就像她大學沒來,但是研究生還是來了,我總是覺得她還是會回來的,只有我是她最堅實的依靠,但是這種想法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淡了……我工作做的不錯,也試圖交往過幾個女孩,但總覺得差了點什么,都沒走到最后
多年后的一個深夜,我的手機突然震動,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國內(nèi)號碼,我的第六感立刻猜了是誰
‘喂?’我接過電話,但對面沒有聲音
沉默了幾秒,果然傳來她的聲音,‘潤博......’
我手指緊緊攥住手機,‘菁菁?怎么了?’
‘沒什么......’她的聲音很輕,‘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果然她回來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們偶爾通電話,有時只是簡單問候,有時會說些生活瑣事。但我能感覺到,有些東西不對勁——她的笑聲越來越勉強,話越來越少,有時候通話中會突然沉默很久…
那天她終于說出來,‘他又打我了...’,她的聲音支離破碎
我握緊電話,‘現(xiàn)在你明白誰才是真正愛你的人了嗎,離開他,來悉尼’
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后,傳來她的聲音‘我不能’
‘為什么?’
‘因為...’她的呼吸顫抖著,‘我們還有一個孩子,對孩子不好’她嘆了口氣說‘你就陪我說說話就夠了,謝謝你…’
那一夜,我在房間里來回踱步,我想立刻飛回國,把她帶過來,但最終理智告訴我這只會讓事情更糟,我只能給她發(fā)了一條短信:‘隨時都可以打給我,我隨時都在’
2018年12月,我收到了那條改變一切的電話
‘潤博,我今天遇到一個人.....他戴著和你一模一樣的王字吊墜,后面寫的平安順遂,你以前和我講過你‘幻想’中的弟弟,可能那不是幻想…’
我腦袋嗡的一下,‘什么?他叫什么?做什么的’我飛快地回復
‘王澤,他在廣市做美發(fā)師,也是…我妹妹的前男友,但他們談的時候我?guī)缀醵疾换丶伊耍耙矝]怎么見過他,今天見面的時候沒認出來,但我見到他的掛墜,才聊出來,但是他從來不知道他還有個哥哥’林菁和我講了全部來龍去脈‘對不起潤博,我也是才知道是我爸媽撞的你們的,真的對不起…’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發(fā)抖,車禍是林菁爸媽造成的,王澤......我那個‘幻想’中的的弟弟,原來他真的存在
我立刻申請了回國交流,訂了月末回國的機票,我有三個目的,和弟弟相識,帶回林菁,以及,讓丁熊傲付出代價
兄弟相見,沒有激動相擁,畢竟我們分開二十年了,兩枚銅墜像是分裂成兩個的細胞,除了長相仔細瞅有些相似,并沒有其他相似的點
酒過三巡,他給我看手機里林茉的照片,那個女孩眉眼間長得和林菁有些像,照片里的她笑靨如花,完全看不出是會是自焚的人
‘茉茉燒死自己那天,給我寫信說她懷了姐夫的孩子’
‘丁熊傲真是個人渣…’我又想到林菁被他打得鼻青臉腫的樣子,捏著酒杯咬牙切齒的說
我們兄弟在二十年后找到了一個共同點-一個共同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