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和英語兩輛車開過來能碾死一片理科生，包括亓心在內。

她是英語在及格線徘徊，語文在死亡邊緣徘徊。

語文老師和英語老師聊天，一講到亓心，臉就拉下來，“又是這玩意兒！”

亓心唯唯諾諾低著頭，不敢出聲。

敢不寫作文那會兒倒是狗膽包天。

氣氛一度沉默且情況不樂觀。

亓心內心那個煎熬。老師不說話，肯定就是盯著她看，不用猜了。

“老師，我真的不太會寫作文。”

“誰給你的自信讓你在中間加個‘太’？”

語文老師一只胳膊垂在辦公桌桌沿，亓心總感覺它在極力忍耐“呼之欲出”的大嘴巴子。

“你給我等著，蒙老師回來我就去取經治治你。”

蒙老師是整個江北語文界的宗師，拯救無數語文失腿同學。大名鼎鼎的有在北中就讀三年，數次聯考衛冕理科省第一的陸遠澄。

聽說當年高一入學語文簡直慘不忍睹，愣是給蒙老師從“鬼門關”死死拽回來。從不及格一路殺到一百二。

很可惜當年他并沒有參加高考，不然那滿分的數理化生外，再加有望超一百三的語文，總分一定相當漂亮。

雖然一百三很誘人，但過程鐵定慘絕人寰，亓心從辦公室出來就一直心情不佳。

回到班級時正在上物理課，她最擅長的一科，且是班主任任課。

班主任應該是他們班最年輕的老師了，前兩年才畢業，一副金絲細邊眼鏡，濃濃的學生書卷氣息。

是個男老師，非常溫柔耐心，高且帥，聽說差點把校草的位置給占咯。

有些同學還開玩笑，把高二的宋老師拿下，那才是高中最大的收獲。

亓心物理好，都是因為老師長得好。

“報告！”

其實亓心沒想喊那么大聲，但看見這么賞心悅目的一幕，忍不住就激動了少少。

老師頓住板書的手，側頭看著她，微笑說：“進來吧，又被李老師找去辦公室了啊？”

聽班主任這么一說，亓心就覺得自己相當委屈，垂著眸“嗯”了一聲。

宋老師：“下課我去找李老師說說，看看有什么辦法能幫到你，先回座位上課吧。現在在講53頁知識點三。”

“謝謝老師。”

和亓心坐最近的就是邢瑤的粉頭溫芷萱，偷偷歪頭過來小聲道：“他池姐找你干嘛了？”

亓心有氣無力地把物理書拿出來翻開，“我作文沒寫，她要對我下手了。”邊說邊從筆袋抽出一支圓珠筆，狂躁地在草稿紙上亂畫。

溫芷萱拜了一拜，“感謝心姐扛下了所有。”

亓心：“？”

溫芷萱推推圓圓的大眼鏡，可可愛愛一笑，“我也沒寫。”

“……”

該翻牌的老師不翻，不該翻的一發入魂。

學校把物理課安排在這個時候，真是拯救了亓心一大堆無辜的草稿紙。

生著氣，只要一抬頭，只要物理老師一開口，就都消了大半，什么不好說？

剩下大半憋一天。

去5班找人的時候薅了一盤多肉才勉強按下。為此亓心差點被多年好友抽死。

下午放學，邢瑤那家伙為了高一的一場籃球賽鴿了亓心，加上物理課下課拉幫結派過來嘲笑，亓心恨不得掐死她。

但凡是人做的事情她邢瑤就都從不沾邊。

吃了她那么多小蛋糕都養不熟的白眼狼。

-

語文老師給她指的“活路”是，必須在這周五之前教一篇作文過去。亓心打算去買本作文書做個“機靈的小裁縫”。

校外的文具店被奶茶店燒烤店一系列食品店擠到巷尾，要不是裝修得十分文藝小清新，看起來真是可憐兮兮。

亓心晃著一本新的精心挑選但是深惡痛絕的作文書往家走。

她平時不怎么走這邊，遠且比較舊，經過一些弄堂的時候，兩邊總有爺爺奶奶大嬸大娘坐著嗑瓜子聊天，她又不認識，被人一路看著實在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

今天還好，估計是她回來得早，爺爺奶奶大嬸大娘還沒吃完晚飯。

走過一個拐角，亓心隨意一瞥，定住目光，停下腳步。

那圍做一群穿著各個學校校服的人周圍煙霧繚繞，吐煙圈彈煙灰的動作熟練，勾肩搭背不知道在說什么。

亓心向來不敢招惹這些成績吊車尾且橫著走的大佬。別的不知道，但他們學校那個方景曜，她連看都不敢多看。

只是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同學，正好是祁樂。

亓心想走，咬著牙跺跺腳，內心糾結。

“你們在干什么？！”

她這么一吼，十多個同學紛紛側目，有驚訝有戲謔有不耐。

他們側頭看過來，亓心看得更清楚站在中間的祁樂了，嘴里咬著煙，瞪大著眼睛，似乎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她，眼里滿是雀躍。

好像意識到什么，扔了嘴里的煙，目光冷了下去。

亓心沒注意他前后的變化，又喊了一嘴，“你們要對他干什么？！我告訴你們，我剛才已經打電話告訴教導主任了，你們，你們……”

其中一個穿著隔壁五中校服的男生卷卷衣袖，往前走了兩步，像是要趕著去教訓不知好歹的亓心。

方景曜拉了他一把，沖祁樂那邊抬抬下巴，小聲道：“李三，走。”

被叫做李三的男生看一眼臉色愈而陰沉的祁樂，胸腔里的怒氣散了不少，“走吧。”

方景曜拍拍祁樂的肩膀，跟著他們一起離開。

就剩下祁樂一個孤零零站在那里，握著拳頭，直視亓心。

亓心以為是自己蹩腳的威脅起作用了，連忙跑過去站在祁樂跟前，大口喘著氣道：“祁樂你沒事吧？”

看見他嘴角的血跡，還有好幾處破了皮的手，擔憂道：“他們打你了？”

昨天放學看見他還是好好的，應該是被人打了。

祁樂微微抬眸仔仔細細打量了她好久。亓心光顧著檢查他手上還有沒有別的傷口。

周圍還沒有散去的二手煙，嗆得她一直皺著眉。

“他們還逼你抽煙啦？”

祁樂另一只手揣在口袋捏緊里頭的打火機，點頭，“嗯。”

亓心放下書包找出一包濕巾，遞了一張給他，“擦擦臉。”

祁樂沒接，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在亓心眼里就成了無助的小可憐，亓心好脾氣地小心翼翼扶著他的肩膀踮起腳，給他擦去臉上的塵灰，“頭低下來一點點。”

祁樂比亓心高不少，身形清瘦，一雙黝黑的眼睛緊緊盯著她看。亓心揚起一個撫慰的微笑，“別怕，我已經把他們嚇跑了，不會欺負你了。”

祁樂木訥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