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祁總啊，面子真大。”

迎面走來一個女生，比祁樂年紀稍小，辮子在耳朵兩邊，結尾處綁著兩個藍色的蝴蝶結，藍白格子的jk裙子，仰臉看人，說話的時候眼尾上挑，帶著傲慢。

她無禮，祁樂干脆當沒看見，目不斜視從她身邊經過。

女生面子掛不住，尖叫道：“祁樂！你給我站住！”

言伊扯扯快步走在前面的祁樂，小聲道：“祁韻錦在喊你。”

祁樂挑眉：“你現在可以改變目標去巴結她。”

言伊沒再說話。

祁韻錦見他還是目中無人自顧自往前走，也不管身后的同學，追上來攔在他前面，怒氣沖沖，“有娘生沒娘教的東西！”

大概是這一句罵爽了，祁韻錦氣消了點，像看什么臟東西一樣看著他和言伊，“果然上不了臺面。怎么？帶著她來哭著求叔叔給名分還是要錢？多少啊？我也可以給你。”

祁韻錦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一張銀行卡，臉上的笑容尤為諷刺。

祁樂回頭，從她手里把卡拿下來，再輕飄飄扔到地上，笑著說：“你這有娘生有娘教的，教出來的也不是東西嘛。”

“你！祁樂！”祁韻錦想動手打他，祁樂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整個人甩到一邊，還好她身后的同學跟上來扶著，不然估計要摔。

祁樂：“滾遠點，我打女人。”

語罷，看了一眼在旁邊心有余悸的言伊，轉身離開。

要說祁樂是祁家不承認的婚外子，祁韻錦就是祁家捧在掌心疼的公主。爺爺奶奶寵著，就算是她要摘星星，他們大概也會妄想。叔叔姑姑寵著，哥哥姐姐也是。

而祁樂，是個什么也沒有的可憐蟲。

就算小時候被欺負的明明是他，大人們也永遠都站在祁韻錦還有她那幫哥哥姐姐的一邊。

祁韻錦沒敢再追，在原地尖叫嘶吼，“祁樂——你給我等著！”

祁樂勾著嘴角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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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德和張正霆果然在祁長逸辦公室。父子倆都是微微彎腰前傾的模樣，張正霆不情不愿，但再三被張明德警告要客氣態度要好，才坐住。

張明德：“祁總，孩子不懂事，希望您大人有大量。想要著兔崽子怎么給祁樂陪罪都行，您看可以嗎？”

張正霆雙手握拳，但是低著頭，沒讓人看見他臉上的表情。

言伊先祁樂一步走進去，但又不知道該做點什么，只好站在張家父子旁邊。祁樂跟在后面，關了門，自然而然在祁長逸身邊坐下，還給自己倒了杯茶。

祁長逸從合同中抬頭，對祁樂道：“幫我再加點。”

祁樂照做。

聽到動作，張正霆抬頭，在看見對面氣定神閑喝茶的祁樂的一瞬間，張正霆差點坐不住，還好張明德手快把他按住，低呵道：“給我待著！你還有臉了？！”

祁樂滿眼笑意，祁長逸看合同的空隙，瞥見他臉上的笑意，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們倆的一舉一動落在在場唯一一個站著的言伊眼里，刺眼又心酸。

言伊現在才發現，祁樂到底有多像祁長逸，無論是身高樣貌還是身上莫名的矜貴清冷氣質，如出一轍。

她同時又是慶幸的，還好，祁長逸肯對祁樂好。

他這么多年都沒有結婚，也沒有別的孩子。把祁樂接到身邊之后，做到了保護他，什么都能給他最好的，而不是像跟著她的時候那樣，過得太苦了。

祁長逸缺給祁樂的，能夠用未來那么長的時間補償，她沒有。

言伊垂下眼，原本是來替張明德求情的都一句話說不出來。

祁樂對上張明德的眼神，毫不畏懼對方是長輩，他不喜歡的人，爺爺輩也不給面子。

“不可以。”祁樂回答了進門聽到的那句話，然后又說：“去找方景曜吧，他比較閑。”

張正霆顯然還是沒被教訓夠，喊出來，“你到底還要怎樣？”

祁樂低笑起來，目光在他和張明德身上饒了一圈，“都打不過，你求什么？”

祁長逸在旁邊不說話，自從祁樂坐在他身邊之后，他就往祁樂那邊不動聲色挪近了一點，就像專門給祁樂當靠山似的。

張明德賠笑，“小祁總，我會把他帶回去好好教育的，一定會。我保證他以后不會再來叨擾你和祁總。要是還不解氣，你說吧，要怎么罰他都行。沒有管教好他是我的疏忽，實在對不住，我交由你和祁總管教你看可以嗎？”

祁樂捧著茶杯在手里，把他伸手去扯言伊衣袖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說了，出門左轉，景逸集團45樓。要聯系方景曜的話，我可以現在就打電話。”祁樂捏著手機，不緊不慢轉著。

張正霆也說：“爸，我說了，我這次惹的是方景曜，不是他，我們來求他們做什么？！”

“閉嘴！”張明德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祁長逸終于開口，平靜道：“需要聯系方聿安，樂意效勞。”

“你！”張正霆挺直腰，滿臉兇神惡煞，像是要撲上來的野獸。祁長逸卻十分坐得住，翻了一頁書，嘴角還噙著笑。

言伊見勢說道：“長逸，你就和方家說說吧，只是你的一句話，我們要見方聿安，也許……也許都見不到，求你了……而且，他也沒有傷害樂樂。”

祁長逸自打她進門這么久終于正眼看她，卻看得言伊渾身不自在。就好像除了他身邊的祁樂，他們剩下的這三個都是什么上不了檔次的人。

過去有那么一段，現在帶著“新歡”來舊愛面前唱這一出，別人都做不來，但言伊，似乎熟能生巧了。

祁長逸清清嗓子，“你錯了，照你這么說，這件事情跟我們沒有關系。”

“長逸！現在能幫我們的只有你了，求你了。”言伊說著就要跪下來，她也是走投無路了。她的出身并不是什么富有的家庭。而她的日子卻從來都沒見拮據。只因她的每一任都非富即貴，她放棄不了這樣的生活。

言伊說著又看向祁樂，“樂樂，你幫求求情吧，媽媽求你了。”

聽到“媽媽”兩個字，張正霆鼻孔哼出一聲，相當不屑。言伊臉色也不好。

祁樂看見眼前的這“一家三口”這么低聲下氣，并沒有任何報復的快感。

他小時候沒爸，長大了沒媽。比張正霆慘多了，張正霆來招惹他實在是沒必要。

但是，如果不是祁長逸在，又有誰會多看他一眼呢？祁樂自嘲想。

所以他也弄不清楚自己對祁長逸是什么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