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溫酒似乎生氣了，轉過去，悶著頭，將所有情緒關在小黑屋里，不讓任何人窺探。

時曼有點懊悔，她不應該問得這么直白的，被人說不正常，換做誰都會生氣，秦溫酒就是天生的悶葫蘆，什么情緒都壓在心里，他不說話，晾她一邊，連帶著她也難受。

時曼緊緊手心，單手肘撐起身子，經過百般糾結后，手穿過他臂彎，從后面抱住他，明顯感覺到他僵滯住了。

“阿烈，你能接受我骯臟不堪的過去，也要相信我能接受你的過往。”時曼下巴抵著秦溫酒的頸窩，瞇著眼說，“不管你是怎樣的，我都喜歡，時曼一輩子就喜歡你一個，當然要建立在你不辜負我的情況下。”

“曼醬，”秦溫酒晦澀出聲，轉身握住她胳膊，純粹透亮的眸子凝著她，“謝謝你。”

他最終還是說不出口，第二面性格太難以啟齒了，完全跟他現在的形象背道而馳，他不想時曼看到他另一面。

清晨六點，太陽從山音大吊橋與天相接的水平線升起，薄薄的窗紗隨風輕揚，桌案上星際永動儀內的“行星”沿著軌道滑動，發出輕松治愈的聲響。

時曼揉著惺忪睡眼路過窗前，余光瞥見窗臺上的人影，不覺駐足抬頭看去。

秦溫酒坐在窗臺上，右腿曲起搭在上面，手輕輕覆住膝蓋，正偏著頭觀賞江面旭日東升的壯闊景象。

山音冬季的太陽不勝夏季霸道強盛，橘紅色晨光灑進屋內，光線并不明朗強烈，但對剛剛醒來的人士，還是不乏刺目威力。

覺察到時曼的目光，秦溫酒轉過頭來，額前薄薄的劉海讓晨光染成了橘紅色，飄飄然拂動，清冷的面孔褪去往日的冰層，不真實的溫潤柔和，堪比希臘光輝之神阿波羅。

他靜靜凝視，眼里是化不開的綿意，如三月春水絲柔暖心。

好吧，等一位沉默寡言的大佬主動說話，估計早餐都涼了。

時曼嘆口氣，走過去在他對面坐好，目光從他雪白的腳背順著他線條漂亮的腿上移，跟他對視，“什么時候起來的？”

尷尬尷尬，她腦子里就只有這一句。

秦溫酒移開目光，重新投向遠處已經升起大半的東陽，一字一頓道，“江河日下。”

“嗯？”時曼跟他一道觀看日出，“這不是在升嗎？”

秦溫酒放下腿，坐直身子，搖搖頭，又重復一遍，“江河日下。”

時曼心生疑惑，“你說什么啊？”

秦溫酒突然傾身過來，堅挺的鼻尖蹭到她側臉肌膚，雪水浸潤而出的澄澈眸子離她不過厘米距離，呼吸交織在一起。

時曼咽咽口水，下意識扭頭避開，秦溫酒偏頭吻住她的唇，手搭在她肩頭，破曉的一簇淡金光芒從兩人之間映出，勾勒出他們的輪廓，美好而雋永。

“跟你在一起，江河日下。”

時曼愣住，唯美溫馨的氣氛驟然碎裂，她舉起手對著秦溫酒腦門敲木魚似的敲一下。

“Baka，”秦溫酒伏在她肩頭，裹著不易聽清的低低笑音，與日本人尋常發怒罵人的語氣截然不同，余音陪著輕淺的呼吸，綿長寵溺。

自己墮落還要賴在她頭上，好生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