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

當姜瑤說要一起回家的時候，謝凡怎么也沒有想到是這個意思。

這間租的房子實際上就在一中西門對面，是七層的公寓樓。

如果不是學校夠大，那也就是過個馬路的事情。

還在想著得先把姜瑤送回去之后，再慢慢跟這個門鎖斗智斗勇的謝凡萬萬沒想到——

姜瑤竟然從卡之書里掏出了鑰匙卡！

客廳的陳設非常簡單整潔，進門左手邊的兩個房間很明顯都有生活過的痕跡。

一邊比較凌亂的是謝凡的。

一邊比較樸素的——

是姜瑤的。

我尼瑪——

你們不是高中生嗎？

這真的合適？？

戀愛喜劇的線程過分地粗暴，這一次索性直接擊穿了謝凡的腦部裝甲。

“我去準備晚餐。”

姜瑤溫和一笑，絲毫不因為一路的沉默而覺得尷尬，似乎這才是她和謝凡之間應有的日常。

而在客廳沙發上正襟危坐的謝凡，則是不住地在思考著人生。

這個家伙哪里是救了幾個孩子。

這分明是拯救了銀河系吧！

聽著從廚房里傳來，那有條不紊的動靜，謝凡的心頭一時間還真不好說是什么情緒。

甜的一方面吧，是因為這是自己期盼過卻從未體驗過的溫暖。

酸的一方面吧，則是因為畢竟姜瑤所做的一切，實際上的對象應該是那早已逝去的靈魂。

從這一點上來說，謝凡雖然是神經相對大條的強化系，但是真的無法就這樣心安理得地欺騙自己。

怎么會這樣呢？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也有姑娘在家為自己做飯，兩份喜悅互相重疊……

淦！

這就是傳說中的“我綠我自己”、“我挖我自己墻角”嗎？

戀愛喜劇之神，果然都是惡趣味的傻子！

被這股淡淡的憂傷所環繞的謝凡，索性也不再去多想這檔子事兒，來到“自己”的房間里收拾起來。

吐槽歸吐槽，搶青梅竹馬歸搶青梅竹馬，但這位值得敬佩的少年，自己還是得好好地把他送走。

房間里的陳設異常簡單，除了散落各處的書籍，就只剩下一方桌椅和一張鋪疊整齊的床了。

一本一本地將那些書撿起，又一本一本的翻看。

謝凡恍惚間像是見到了原身在房間里鉆研的樣子。

即便是在深夜，也絲毫不知疲倦地學習和鉆研著各類靈科學的書籍。

甚至英文、法文、德文的大厚本，也不在少數。

有些書的名字，謝凡連完整地念出來都很困難。

看來，原主并不像自己想的一樣，因為打擊而自暴自棄。

只不過是在受傷后，失去了笑容將自己封閉起來。

靈之力九段啊。

如果，如果能再堅持一段時間就好了。

謝凡默然，同樣也明白了姜瑤會選擇和他住在一起的原因。

自己如果是姜瑤，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

將那些布滿筆跡和思考的書籍一一歸置整齊，他難免生出這樣的疑惑：

“蓋亞，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這樣一位除了自閉之外積極生活的少年，八歲就能冷靜地從火場救人的高智商人才，沒理由會簡單地因為二氧化碳吸入過多而窒息在大火里。

這件事的背后，有蹊蹺。

【“真相”系列任務開啟】

【窺見這世界真相的一角，根據任務完成進度，獲得抽卡券】

【任務編號No.001：取得卡之書內謝凡（舊）遺物】

【任務No.001獎勵：臨死之前的覺悟】

果然。

蓋亞這是變相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將最后一本筆跡整齊放好，謝凡的心情是沉重的。

因為他打心眼里覺得，這樣的少年，不應該被命運辜負。

既然繼承了你的人生、你的一切。

那么不論你死亡的背后有多大的陰謀或是算計，都由我替你來一肩承擔吧。

如此，謝凡莊嚴立誓。

……

姜瑤下廚的速度很快，顯然是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曾經的她在漆黑的絕望深淵中被謝凡拯救，如今兩人交換了位置，姜瑤并沒有逃避。

雖然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年，或許還需要更久一點，但她卻不會放棄。

她會守候在他的身邊，直到曾經的天才拾起王冠，再無人能直視其背影。

晚餐的時候，兩人同樣沒有多少的交流。

不過在謝凡贊美她的廚藝之后，姜瑤則是一怔之后溫和地笑著說道：

“你喜歡就好。”

飯后，謝凡自然是要主動承擔起洗碗的責任。

雖然沒談過戀愛，但這一點點的情商還是有的。實際上，倒不如說除了沒有戀愛經驗之外，他其他時候的情商都是在線的。

姜瑤終究還是不習慣什么都不做，在一陣遲疑與猶豫之后，選擇就這樣站在廚房幫忙將洗干凈的碗碟擺好。

而在掙扎了許久之后，謝凡終于還是鼓起勇氣問出了那一個一直沒好意思開口的問題：

“那個啥，卡之書的話，該怎么弄出來啊？”

這已經不是丟不丟人的問題了，大概就是高中生還在問同學“1+2等于幾”的那種情況。

甚至就連小學課本中都沒有記載過這樣的問題。

因為這是幼教甚至是胎教應該解決的事情。

果然姜瑤也是在思考好一陣，這個問題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復雜的思考之后，才開始認真思索、組織語言：

“就感覺是看自己的手一樣，因為它就在那里，然后它就會出現在那里。”

一時間姜瑤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進行形容，只能給出自己認為最貼切的感受。

果然，和謝凡自己想得一樣。

在看見八歲的原主就能使用卡之書后，謝凡就有了這個猜想。

雖說教材上是說到了F評級之后，書的召出與收回才能如同呼吸一般自如。

但這實際上就像是學走路一樣，是這個世界每個人與生俱來的稟賦。

嬰兒時期走路會因為還沒發育好而覺得有些吃力，但等到一歲多的時候，每個健康的人就都能很自然地走起來。

但這對這個世界的原住民來說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對謝凡而言就不太友好。

最貼切的比喻是在一個唯心的世界之中，當你相信一個物體存在的時候，那么他就存在在那里。

但在謝凡的知識體系之中，這本書的存在其實就很離譜，他無法打從心底確認“卡之書”是應該存在的事物，因此無法做到像姜瑤所描述的那樣。

“唉，慢慢來吧。”

……

入夜之后，姜瑤在自己的房間里學習，謝凡則怎么也靜不下心來。

一方面是原主真相的困擾。

另一方面，自然就是和喜歡的妹子同處一室的尷尬。

二十八年不曾有過的經驗，一時半會兒還是難以習慣。

索性他就拿上了姜瑤的鑰匙卡，來到了學校圍墻外的小空地上靜坐，不斷地在自己腦海中給自己洗腦：

“那本書是存在的”、“那本書是存在的”……

可無論他怎么集中精神，甚至于試著去描繪出所見過的那些書的細節，終究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出現。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街道上已經再難見到人影。

失敗的謝凡抬頭看了看一如前世的皎潔月光，稍微泛起了一點鄉愁，低低嘆了一口氣。

何處春江無月明啊！

嗯？紙鶴？

正在他慨嘆人生無常、造化弄人的時候，夜空中突然晃晃悠悠地出現了一只漂浮著的紙鶴。

還沒等他仔細琢磨一下，那一中高大圍墻的上方，突然翻越出來了一個黑影。

紫色的裙子下面，謝凡借著月光認出了一件熟悉的物品。

“啊，是黑色蕾絲同學。”

再次沒過腦子地蹦出這樣的一句話，謝凡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你聽我解釋，我真不是這種人！

“下次——”

束好的長馬尾在掃過謝凡面前時，留下了少女冰冷而短暫的目光：

“我會殺了你。”

沒有絲毫停留，也看不出生氣的情緒，少女徑直朝著學校的西邊走去。

謝凡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細微傷痕正滲出了數量不多的血跡。

少女的身周，飛舞著三四只紙鶴，隨著她而去。

就在這時，蓋亞的聲音讓謝凡一臉懵逼。

【卡之書召喚成功】

【獲得抽卡券*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