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做好回美國以后和艾利克斯針鋒相對的準備。因為錯在我,是我沒有和他商量就擅自決定把兒子留在中國。
但事情發展得并沒有我預想得那般糟糕,準確的說,事情發展得好到超出我的預期。
見到艾利克斯的第一眼,我就直接跟艾利克斯攤牌說:“我工作太忙了,保姆帶孩子我不放心。反正我父母閑著沒事干,我就把孩子留在中國給父母帶半年。”
艾利克斯沒有表現出明顯得反對,他甚至還頗為贊許地點點頭說:“我一看你父母就是有經驗的人,把鳴淵留給他們挺好的。”
我完全沒想到艾利克斯這么好說話。如果早知道他對這件事情看得這么開,我就不用偷偷摸摸搞得跟拐賣人口一樣。
少了鳴淵,我突然就多出很多時間可以專心工作。
我回到工作室的第一天,也正好是武云杰來工作室報道的第一天。
我看著干凈清爽的武云杰,感覺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我不記得第一次見武云杰是什么時候,所以我腦海里沒有對他的第一印象。我對他最深的記憶就是他永遠睡不醒的倦容,還時不時會愁眉苦臉嘆個氣發個呆。
我以為武云杰是天生自帶煙熏妝的男人,沒想到他脫離皮特的魔掌之后會煥然一新,徹頭徹尾變成一個精神干練的大男孩!
“歡迎加入我們!武博士。”我客套地跟武云杰握了握手,然后跳過長篇大論的寒暄,直接切入主題開始談工作。
我把艾利克斯給我的幾個產品放在房間正中的工作臺上,艾麗莎、黃建明、武云杰各坐在桌子的一邊,我們四個就這樣開始第一次全員討論會。
我開門見山說:“這是李老板委托我們公司改進的幾款產品。這些產品我用了六年,單說產品本身,我挑不出特別大的毛病。但是這幾款產品最近銷量不好,你們對這幾款產品有沒有什么改進的建議?”
艾麗莎和黃建明最先搖頭,黃建明直言道:“我雖然是學化學的,也做過四年化學實驗,但是我不覺得產品的設計和包裝有什么問題。”
艾麗莎也附和道:“我也沒發現什么問題,實驗室一直都在用這些材料,只不過生產的公司不一樣。但是這些材料有標準規格,無論哪一家公司生產的,都要按照業內的標準規格來設計和加工,所以各個公司的產品根本沒有區別。”
武云杰分別將幾樣產品拿起來看了看,他問我:“山博士,你確定這些產品銷量不好的原因是設計上出了問題?”
“也不一定。”我說,“我個人覺得銷量不好的原因是競爭對手變多了,現在好多公司都開始生產同類產品,所以市場被稀釋了。”
“那我們也幫不上什么忙啊!”黃建明說,“這是個商業問題,李老板應該請個精算師幫他想辦法,我們工作室只負責包裝設計。”
“話不能這么說。”武云杰反駁道:“在我很小的時候,生產零食的廠家并不多,有些廠家還是國營大廠,不愁銷路。所以連續很多年,我經常吃的那些零食都是同一種包裝,同一種口味。
“后來國家經濟體制改革,不少私營企業涌入市場。我能買到的零食種類一下子就變多了,而且新出的那些零食價格更便宜,更好吃。沒過多久,我就忘了以前經常吃的那些零食,每天都想去嘗試更新的零食。”
看著黃建明和艾麗莎波瀾不驚的表情,我有點想笑。因為他們兩個都沒有經歷過中國的那次市場改革,所以聽不太懂武云杰在說什么。不過武云杰說得事情我也有親身經歷,所以對當時發生的事情深有體會。
以前能買到的零食真的就只有那幾樣,同一個口味的零食一吃就是一個童年。后來各種稀奇古怪的零食像雨后春筍的一樣層出不窮,小時候吃得那些又貴又單調的零食很快就被我們拋之腦后。
直到現在,我偶爾還會懷念一下小時候吃過的那些零食,不過那些零食早就淡出人們的生活圈,不再占據貨架C位,只有在少數商店的犄角旮旯或者網絡上才能憶苦思甜童年的味道。
武云杰繼續說:“有了市場競爭以后,我小時候經常吃的那些零食受到很嚴重的市場沖擊,有一些國營大廠甚至倒閉了。不過也有一些廠家生存了下來,他們開始更新口味和包裝,然后參與新一輪的市場競爭。”
武云杰揮了揮手里的產品說:“這幾樣產品,銷量不好。我個人認為,一是因為競爭對手增加,二是因為客戶粘性下降。競爭對手增加,客戶可選擇面增加,客戶粘性必然會下降。而且按照現在這個趨勢,客戶粘性會持續下降。”
我打斷武云杰的話說:“武博士,你還是直接說重點吧。你對李老板提供的樣品有什么改革建議?”
武云杰回我一個特別燦爛的微笑:“產品本身是不可能變的。剛才艾麗莎也說了,這些產品有一個標準規格,任何一個廠家產的產品都必須是這個規格。
“這就是競爭力下降的主要原因,因為這個規格是公開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按照這個規格生產一模一樣的產品。所以產品本身沒有提升空間。”
黃建明蹙眉說:“那就只能在原材料、銷售、還有包裝上做文章了。這也不是什么大眾產品,在電視上做廣告肯定是沒用的。那還能有什么方法擴大流量,擴大影響力?”
武云杰云淡風輕笑了笑,說:“我覺得,我們可以設計一個女性向的系列包裝。”
“啊?”除了武云杰以外,我和另外兩位同事都目瞪口呆發出質疑。
武云杰卻淡定得很,他指了指在座的四人說:“我們這個工作室,算是一個純理工科的工作室了。目前我們有兩個男員工和兩個女員工。按照這個比例,其他實驗室里也有大量的女科學家,還有女老板。
“三八婦女節已經過了,但我們可以推出一個母親節系列包裝,意在關注實驗室里已經做了母親的女科學家。包裝盒可以做一個粉色系列,上面在印一些女性向的圖案。”
“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艾麗莎克頓時來了不少靈感,“而且方便做宣傳,這個產品真的可以在電視上做廣告。廣告可以讓各行各業的人都來關注女科學家,同時為公司的產品做一個非常好的推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