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莘漁跟高熵翊的關系還可以，當年在稷宮求學時，雖不說相熟，卻也從未交惡。雖說此番遭逢劇變，高熵翊跟來的目的也不是太單純，但兩個多少曾經有點兒聯系的人，還是能湊到一起，說說話、敘敘舊的。

“魔？”裴莘漁一笑，“師兄還是覺得，惡為魔？善為人？可對我們這些虛境宗師來講，善惡好壞只在一念，是人是魔又有什么關系？”

輾轉至此，其實裴莘漁都在懷疑自己也已經成魔了，前世魔帝不說，這輩子還落個熒惑星主的命，這算什么？可若真要她“裙甲提劍，斬盡天下人”，她也不會這么做。這輩子橫來的眉眼受的多了，也就不想著要去禍害他人了。機關算盡，心神憔悴，到底有什么好的？

“師妹這話倒是沒錯，”高熵翊自哂道，“只不過這么些年了，受稷宮、受司座的教誨和影響太深，一時間還是有些難改過來。”

裴莘漁望著高熵翊，嘆息著搖了搖頭，“是啊，二十余年，好多人和事都成了習慣，本來也一直以為會就這樣過一輩子，結果成了這模樣……你說造化弄不弄人？”

“師妹也說是造化，造化不弄人，那還有什么意思？”

裴莘漁聽著高熵翊老氣橫秋的話語，微低眉頭笑了笑，便打趣著說起了以往在洛黛山求學的一些道聽途說，“師兄當年在稷宮的時候可有喜歡的女子？我記得那時候師兄可是稷宮的風云人物，是許多師姐師妹的夢中郎君呢……”

高熵翊當時是開九條主脈進的稷宮，天賦一時無二，后來還聚成了周天星象的幽府，直接就被袁淳一找上山來搶人。再到后來參加大朝試，更是一舉奪魁。這樣的出身寒門的天驕，自然是無數門閥世家夢寐以求的東床快婿。

那時候外界流傳的是高師兄醉心星道，不戀女色，讓禹都不少懷春少女心都碎了。但照著現在的情形看，高師兄可能并非沒有喜歡的人，只不過因身份特殊，不敢談婚論嫁罷了。

高熵翊聽后倒是一笑，又瞅了裴莘漁兩眼，說道，“真要說喜歡的話，裴師妹是一個。”

“一個？”裴莘漁癟嘴著，像是看負心人一樣瞅著高熵翊，帶了幾分幽怨地朝高熵翊說道，“那師兄心儀的女子還有很多咯？”

高熵翊哈哈一笑，“也不多吧，三五個，不過最喜歡的是荀涴。”

“荀師姐？聽說荀師姐好像是去了天南。”

“嗯，是去了天南壁壘，武王麾下的凰衛統領，馬上也要與我為敵了……”高熵翊深吸一口氣，有些低沉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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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著中牟有數千里遠的云安郡，除了有大夏皇朝上品世家的謝家，還有一個讓六域為之膽寒的宗門，蒼域七宗之一的，易水閣。

易水閣這個宗派很奇特，準確說來它只能算個殺手組織，除了自身培養的殺手，也招攬天下武者，但能以這種松散組織躋身蒼域七宗之一，可見其實力底蘊之強。易水閣殺人從來都不問出處、不問來路，只看錢財珍寶，如果失手，會不死不休派人殺下去。

這個曾經刺殺了南唐皇帝的殺手組織，可以說做到了讓天下人膽寒。

閣主趙扶歌更是虛境上階的武道強者，其人雖未登臨虛境巔，但已用手中白魚劍斬殺過一位虛境巔峰的至強者。吳若虛定天榜時，將他定在李煜白之后，位序第七。其批詞為，天轅之下，青鹿白魚。也就是說，蒼域用劍之人，趙扶歌只在姜堰和李煜白之后。

徐毓升趕路許久，到云安郡后，第一時間去的就是位于滄江畔的易水閣。

被領進趙扶歌所在的庭院后，徐毓升見到了正在院中以指練劍、動作浮夸的趙扶歌，他先是一愣，不曾想這位被天下人恐懼的刺客宗師，竟會有如此讓人忍俊不禁的一面；正準備說明來意的時候，趙扶歌卻停下手中動作，先開了口，“徐先生從洛黛山來的？”

“正在洛黛山教書，先前也曾供職璇藥司。”徐毓升點點頭，回道。

趙扶歌轉過身來看向徐毓升，又問道，“我聽下頭的人說，先生想要請我保護一個人？”

“正是。”

趙扶歌咧著嘴，哈哈大笑了起來，“你皇圖閣都護不了的人，找我有什么用？”

徐毓升微微搖頭，“我想趙閣主一定會感興趣，要保護的這個人，究竟是何人。”

“哦，說來聽聽？”見徐毓升賣了個關子，趙扶歌不禁好奇問道。

“熒惑星主，裴莘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