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今日向母的影響,兩個孩子們也是出奇的安靜。
直至四人走遠,學生家長們無熱鬧可看,自行散開。天色漸暗,直至周圍接送的家長車輛離開,單獨剩下的那唯一的黑色小轎車之內。
距離學校最邊角的位置,漆黑的車窗將車內的一切掩飾,讓人無法看清車內的情況。
密封的空間內,男人吞云吐霧,看著漆黑一片的云,眸色深深,雙眸一眨不眨,似是陷入無盡的思緒。
忽而,車窗玻璃被敲響了三下。
“喂!”段天澤對著車內大喊,“快開門啊,說好了來接我,怎么到現在才來?”
“去哪兒?”王翊補充道:“今晚上我請客!”
“老地方吧。”
王翊不答,驅動車子。
“王翊,你知道嗎?今天下午放學的時候,我碰到了一個學生的家務事了。”段天澤隨意出口。
“她是一個媽媽,以前我總能看到她牽著一個,抱著一個,滿臉疲憊,繁忙頹廢的模樣。周圍的人,對她的評價并不好。可我覺得,那是大家對她的誤解!”
“哦?你就這么斷定?”
“你想想看啊,若真是脾氣不好,孩子們會這么喜歡她嗎?以前我不知道,但是現在的孩子都是人精,哪個不知道維護自己的?再看看那些新聞,多少小小的孩子忍受不了家庭暴力?將父母告上法庭的更是比比皆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相信一個人的眼睛會出賣一個人的靈魂嗎?”
不等王翊回答,段天澤自說自話。
“那個媽媽的眼中純澈,閃爍著點點星光,絲毫沒有怨天尤人的色彩!她的眼睛好看極了。”
“是,她的眼睛很好看。”王翊松了口。
“是啊——你想想看,如果她的老公不是現在的這一位,而是一個更能保護她的,她絕對會變成另一幅不一樣的樣子,你說——嗯?你說她的眼睛很好看,你認識她?”
“嗯!”王翊淡淡點頭,絲毫沒有隱藏的打算,“她是我曾經跟你所提到的那個人。”
“什么?”段天澤捂住嘴巴,“你不會跟我開玩笑吧?”似是想到什么,“嫁人?兩個孩子?不會吧!真的就是你暗戀了那么久,都沒有追到,最后沒有聯系的那個人。”
“我曾經放棄過,可現在我不會放棄。”
“王翊,可是她有兩個孩子,你——”后面的話,他再也說不出口。
這個世道,誰會接受有兩個孩子要撫養的離異女人?即便是他,最多不過可憐,憐憫這樣的女人,若是娶回家,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王翊并沒有回答。
“王翊,你當真思考清楚了?”
“是!”
和王翊認識了七年的段天澤,自是知曉后者的脾性,也不多話。轉而笑嘿嘿問道:“可我最近見你并沒有什么行動啊,你這也叫做追人?”
王翊手下一頓,車子顛簸了一下,好在這條路上行車并不多,前后兩車并未相撞到一起。
“王翊,你看好路!”
“怎么追?”成長的這些年,他太過專注工作。即便交往過幾個女人,都是后者貼著他。可以說,在感情上,他并未有什么獨到的見解。
段天澤仰身靠背,輕笑,一副看好戲模樣。
“王翊,有時候我真地看不懂你了!明明有那么多干凈可愛年輕的女人愿意倒貼你,你看不上眼也就算了,竟然會喜歡上一個有孩子的即將離異的單親媽媽!你說說看,她有什么好的?”
對于莫語,段天澤自是佩服的。
不過這只局限于這一層表面之上。即便作為吸收開明知識的現代人,他并不看重女人的那層膜,可想到對方還有和別人的孩子,他便覺得難受。
試想,不管是古今中外,不管是什么時空,亦或者是什么情況下,除了那些娶不到媳婦兒,逼不得已的男人,誰會容忍這樣的女人。
即便國家政策再開明,給與女人的條件再好,終究抵擋不了數千年來,男人對女人的期待和偏見。
即便是他,世人眼中公認的好老師,溫柔的好男人,也難以免俗。
“王翊,作為你最好的朋友,以及你最忠實的客戶,你是否愿意告訴我呢?”
王翊并未及時回答,拿出一根煙,點燃,抽了幾口,直至煙霧繚繞。
濃濃白煙之后,是男人那諱莫如深的眸子,以及那讓人看不清神色的迷蒙雙眸。
“你相信命中注定嗎?”
“什么年代了,你竟然說這四個字。難道你不知道嗎?現在的人最不信任的就是這四個字。”
“我相信!”
“王翊,你瘋了吧!你相信?所以你苦等著一個已婚婦女這么久?你敢否認,這期間你經歷了那么多女人,難道就沒有一絲想要忘記前塵往事的想法?”
男人又是沉默片刻。
“心思被我揭穿,沒話說了吧!”段天澤譏諷一笑,一手輕輕搭在王翊的右肩上,語氣頗為幽深。
“哥們兒,聽我一句勸。有時候,你所以為的感情不過是感激,你所以為的長久不過是一瞬,你所以為的真誠不過是自欺欺人!我們認識快七年了吧,我比你了解你,你啊——”
段天澤頓了頓,斟酌著用詞。
“是不是因為年輕時的求而不得,以至于感情發生質變,化為執念,以至于自己才會生出‘深愛’的錯覺?”
“我錯過一次,放棄了一次!那是因為那時候我希望她得到真愛,得到屬于自己的幸福家庭。如今,我不會再主動放棄。”
“你是認真的?”段天澤有點氣餒,微微嘆氣。
王翊點頭,“小時候,她救了我。那時候,我的心就丟了。”
段天澤從王翊手中搶過燒了一截的煙。
“知道你早熟,我就不給你上思想教育課了。但是我告訴你啊,抽煙有害健康。你這個孩子怎么總是不聽勸呢!好了,趕緊去吃飯吧!我都快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這一次,不出意外的,安心雨依舊跟著莫語回了家。
莫語倒是沒有阻攔,簡單地做了三菜一湯,四個人就著一個桌子,圍在一起吃了起來。不如上一次的嘰嘰喳喳,這次,安心雨倒是安靜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