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厭：“......”

手機里傳來悲天蹌地的呼號聲，陳厭嫌噪音太大，把手機挪遠了一點。

李姐那里似乎顧不上他了，鏡頭天旋地轉，正忙著安撫死者家屬，聲音帶著哭腔，情緒同家屬一樣悲愴。

哭聲震天。

這就是陳厭只做幕后的原因了。

線下做護工會經常面對這種生離死別，到時候陳厭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會顯得氣氛很尷尬，家屬心里也不痛快。

但強行悲愴他又哭不出來。

平時微笑服務吧，他笑起來又像個變態殺手。

果然這輩子只能做做線上了吧，陳厭想。

手機里的哭聲漸漸遠去，屏幕上又出現李姐眼圈紅腫的臉。

陳厭正要提出抗議，讓她以后不要拉自己跟新鮮尸體視頻了。

忽然間瞪大了眼，似乎看到什么驚人的事物，整個人都定住了。

“小陳你別介意哈，回光返照結束了也沒啥預兆，不過老太太走的還挺安詳的...”李姐話說一半，忽然發現陳厭狀態不對，“小陳？小陳你怎么了，這孩子不會真嚇壞了吧？”

陳厭半天才回過神來，勉強對她笑了笑。

“沒事。”

“我就說，你這孩子平時看起來就挺虎，哪能因為這點事就嚇壞了。”

李姐又觀察了一下陳厭的臉色，這才松了口氣。

然而在陳厭的視野中。

課間的男同學們依然在嬉戲打鬧，有幾個女同學正看著他帥氣的臉龐小聲議論，同桌王梓勉依然趴在桌子上補覺。

而他自己身上。

乳白色的光芒沖天而起，一朵朵圣潔無比的白色花朵不斷綻放。

一念而生，一念消逝。

通通消融在他的身體里，成為他光輝的一部分。

這。

至少值一萬塊捐款的新特效啊......

原來臨終關懷，是這么偉大的善事嗎？

陳厭喃喃自語。

“不好，肚子疼。”

陳厭趕緊掐了視頻，跑去上了趟廁所。

等他從廁所出來，身體從未有過的通透。

捏了捏胳膊，關節咔咔脆響，沐浴在乳白色的光芒中，他感覺自己現在能一拳打死十只善德。

沒錯，這次的光已經亮了十多分鐘了，導致他上完廁所連屎什么顏色都沒看清。

不過想必是黑色的。

魯迅說過，洗精伐髓都會排出黑色的雜質。

他感受著身上的使不完的勁，發現小時候留下的一些暗傷，也完全沒有影響了。沒想到這次光芒，居然給了他這么大的好處！

另外這些花瓣如龍爪一樣的白色光花，他認出來了。

石蒜。

這種花在現實中喜歡長在窮鄉僻壤、幽暗深邃的地方，非常的不吉利，在炎華古代的名聲一直不太好。

但它還有個名字，是櫻花國的和尚從佛經中翻譯過來的。

就是大名鼎鼎的曼殊沙華。

傳說中掌控生死，由黃泉之水孕育的地獄之花。

陳厭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這明明是做了好事，讓老年人在死前感受初戀的美好，開幾朵陰森森的彼岸花算怎么肥似。

幸好這蒜是高貴的乳白色，而非血紅。

說起來，這次終于證明了，陳厭身上的光芒與錢沒有關系。

果然是需要善行！

本來想給它命名為“功德之光”的。

但如今身上乳白色光芒雖然溫暖，卻又跟地獄之花這些東西扯上關系。

老話說，活人做善事，可以為自己攢陰德。

還是叫“陰德之光”吧。

聽著比較低調，絕對契合自己做好事不留名的氣質。

另外剛才還有一件事讓他特別在意。

掛上視頻前，李姐身上竟也亮起了陰德之光！

小石蒜在她身邊生生滅滅。

而且李姐本身的光輝，似乎比他的更磅礴，只不過她對此毫無察覺。

陳厭發了個微Q。

陳厭：李姐，我聽你說因為長期護理病患，身上有很多老毛病，現在好些了嗎？

李姐過了幾分鐘才發來一段語音：

你這孩子果然是剛才嚇傻了吧，好什么好，我下樓的時候膝蓋還嘎嘣一聲，腰也酸得要命。

這樣啊。

陳厭捏著下巴。

看來陰德之光并沒有像對待他一樣，幫李姐祛除病痛？

那這陰德，匯聚在她身上有什么用。

話說這光是從他車禍重傷后才能看見的。

難不成......

陳厭有一個荒謬的想法。

該不是因為我已經死了，陰德只給死人好處，所以才會幫自己強身健體？

開玩笑開玩笑。

怎么可能！

陰德之光這名字還是他剛剛取得，哪有這么邪乎。

拋開那些胡言亂語的猜測。

陳厭從這次“石蒜花開”級別的陰德之光上獲得了非常現實的好處。

超級通透的洗精伐髓！

腰不酸腿不疼，力氣也變的更大了。

如果每次臨終關懷都能獲得這樣大的好處，那他可真的有點坐不住了。

不行。

自己每天做這么多善事，陰德之光居然還沒有李姐的亮。

要不，我也試試做線下？

只是這表情管理的事...

......

熬到放學，陳厭去圖書館借了本《演員的自我修養》，換上那套灰色衛衣，便直接去了高霜生命關懷協會的寫字樓。

時間還不到6點，同事們都沒下班，陳厭找到了他的直屬上司。

“你想接一個線下？”上司是個剛結婚的女白領。

聽到他的要求，狐疑地讓他先笑一個看看。

陳厭認真的笑了笑。

果然。

女白領打了個冷顫。

“小陳啊，最近遇到什么困難了嗎，我看你還是.......”

這時，陳厭拿出那本《演員自我修養》，爭取道：“可以先給我一個最簡單的調查任務，我今晚就可以去做。”

說完，又朝她僵硬的笑了笑。

“那...行吧，”畢竟是愛心組織，女白領也不好打擊他積極性，勉強拿出一份檔案，“你去這個新病患的家庭住址，確認下他的家庭情況。”

“好的。”

“別拖太晚啊，最近治安不好，上次就有護工…反正你早點去早點回。”

“那我現在就去吧。”

任務到手。

......

十分鐘后，陳厭滿意地坐在地鐵上，正翻看著手里的資料。

嗯。

患者50多歲，癌癥晚期，喪妻，兒子一家在深淵市打工，家庭條件比較困難。

常住地址是在沁海區的一個偏遠小區，一室一廳一衛，跟陳厭家差不多，祖傳的破房子，賣了也不值錢。

由于橫跨了高霜市，要坐很長時間的地鐵。

把記錄的流程熟悉了一遍，陳厭閑著沒事，開始習慣性地在地鐵上掃視。

這時，地鐵正巧經過一段地上部分。

他看向窗外，發現一棟寫字樓被警察用警戒線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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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白色的彼岸花其實叫曼陀羅華，高貴純潔，盛放于天堂路旁，被世人稱作“天界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