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承身高腿長，比周圍人高出一截，反方向站在電梯里，惹得靠里站的人紛紛側目。
紀黎不知道這是誰，只覺得距離有些近，本打算低頭當鵪鶉，挨到下電梯，可身邊的白蘇，突然拉了下她垂著的手。
“嗯？”她偏過頭去。
白蘇往上指了指。
紀黎順勢抬頭看去，入目的，是熟悉的金絲邊框眼鏡，以及鏡框后那稍顯狹長的眼睛。
有點巧啊。
昨天剛見過的。
眨了下眼睛，確定沒認錯，紀黎認命地開口：“會長好。”
“你好啊。”
不同于紀黎的小聲，俞承半點沒壓著，隱隱透著愉悅的溫和聲音，在逼仄的空間響起，又惹得幾人看了過來。
紀黎被擋住，看不到別人的目光，可還是有些不自在，默默向后挪了小半步，直至鞋子抵到墻壁。
電梯在二樓停下，人數不減反增，擠滿了整個電梯，堪堪停在標準載重量下。
身后的女生在聊天，突然仰頭笑了起來，腦袋撞了一下俞承的背。
“對不起。”女生說。
俞承微微側頭，“沒事。”
說罷，他往紀黎那又靠了小半步，幾乎腳對著腳。
盡力向后仰了身子，紀黎想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可空間狹小，無濟于事。
沒一會兒，她耳朵便開始泛紅。
冷靜！
把會長當成陌生人。
陌生人也沒用啊！
即使沒有懷疑會長喜歡自己，只是單純面對這么帥一個陌生人，這樣的距離，她也會緊張啊。
極其緩慢地做了個深呼吸，她眼觀鼻鼻觀心，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則恨不得能在墻上鑿個洞。
明明眼神極盡收斂，可會長抬起手時，她還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
俞承手伸進風衣口袋，摸出了幾顆新買的巧克力，遞到紀黎垂著的手邊。
“拿著。”他用氣音說道。
不想讓他尷尬，紀黎下意識張開了手。
事實證明，男生的手比女生大了不是一星半點，俞承輕輕松松拿著的巧克力，紀黎一個手掌沒能抓得下，有兩顆掉了出來。
俞承眼疾手快，翻手覆在了紀黎手背下，接住了那兩顆。
看她抓得費力，俞承又挑出來兩顆，連同手心里的，一起往她帽子里塞。
手掌在耳邊她擦過，蹭歪一縷碎發。
紀黎隨著他的動作向前傾著腦袋，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頭頂堪堪停在俞承下巴附近。
鼻息間似有香味傳來，俞承輕輕嗅了下，很輕的洗發水味，并不讓人反感。
塞好巧克力，他將紀黎的帽子撫平，目光不經意瞥見了一截脖頸，又細又白。
眼神幾分暗沉，他有些急地收回手，指尖在紀黎的耳朵上蹭了一下。
有些燙。
他這才看見，小姑娘耳朵紅得厲害。
明明有些緊張，可當有人更緊張時，他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些。
到了四樓，電梯里的人下了一半。
俞承退開一步，側身站著，眼簾微垂，余光里，瞥見紀黎松了口氣。
到了頂樓，他率先走出電梯，在門口等著。
紀黎最后一個走出來后，沒急著去辦公室，站在了離他一米遠的地方。
俞承微微俯下身，看向紀黎的眼睛，笑道：“帽子里的糖，記得拿出來吃。”
“好。”紀黎點點頭，把電梯里沒說的話說了出來，“謝謝會長。”
俞承“嗯”了一聲，揚揚手里的一沓紙，“你去拿成績單吧，我去交作業了。”
從輔導員辦公室里出來，紀黎沒去電梯那，拉著白蘇就近走了樓梯。
白蘇幫她把帽子里的巧克力拿出來，放到她的手心里。
“現在感覺怎么樣？”白蘇問，臉上帶著些許八卦的笑。
陸辭問她什么時候去拿證書，還特地問是不是和紀黎一起的時候，她就猜到，可能是俞承有什么打算。
果然，偶遇來了。
紀黎把糖塞進口袋里，抬手揉了揉耳朵，“感覺有點虛。”
“啊？”
紀黎拍拍自己的大腿，“腿，又虛又軟。”
白蘇笑意更甚，“不是，你這是怕你們會長嗎？”
“也算不上怕。”紀黎手搭在樓梯扶手上，一邊下樓一邊說：“他有潔癖，站那么近，我擔心我碰到他，然后他生氣。”
頓了下，紀黎繼續說道：“有些人的潔癖超可怕的。”
“……”
白蘇知道，紀黎有個有潔癖很嚴重的親戚，紀黎每次見那個親戚，都要十分小心，生怕自己的呼吸，污染了親戚身旁的空氣。
可這時候，關注點怎么能放在潔癖上呢？
“我說的是，你感覺你們會長對你怎么樣？”她又問了一遍。
紀黎沒說話。
哪有人天天想著給別人送吃的的？
她被碰到的手背還燙著。
而且，會長什么都沒問，卻知道她是來拿證書的，怎么想，都不像是正常的偶遇。
到了一樓，出樓梯間前，她才回答白蘇的問題，聲音很低，透著無奈。
“我覺得，會長可能真的有點瞎。”
白蘇：“……”
周四上午沒課，紀黎宿舍三人，除了約會的楊絮，自吃完早飯后，就并排坐在書桌前刷手機。
看著自己的購物車，紀黎忍不住感慨：“好窮啊。”
雙十一還沒到，但她的購物車里，已經加了幾十件東西了，就等著那天零點一到，付款結賬。
“這才月初，你怎么就窮了？”楊念念從手機里抬起頭來，一雙小眼瞪得老大。
“現在還沒窮，十一號那天就窮了。”紀黎把購物車給她看了一眼。
“你買好多東西啊，我就準備買點洗發水。”楊念念抬手在她手機屏幕上滑了幾下，“有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就別買了。‘’
“哪里就亂七八糟了，都是實用的。”紀黎哭笑不得。
“像藍牙鍵盤，那就是裝逼的東西啊，華而不實，要它干嘛？”楊念念說。
紀黎：“……我是真要用的。”
“你用電腦的就行了啊。”
“和電腦鍵盤還是有點不一樣的，紀黎想買就買唄。”白蘇向后靠在椅背上，“我購物車里也有很多東西，我感覺都不會用到的。”
楊念念聳了聳肩，“那你們窮著吧。”
紀黎做了個深呼吸，沒開口。
白蘇搖搖頭，也沒去接話。
她把手機遞到紀黎面前，“要不要賺點外快？”
紀黎看過去，是學校跑腿代課群里的消息，找兩個女生代三四節的課。
想著自己那還沒發、即便發了也很快就要花沒的微薄稿費，她頭點得十分堅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