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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戴小姐的一廂情愿

004清香稻田

“媽媽,媽媽,媽媽……”

戴葙不管不顧的跑著,個子又小,下了一個陡坡,摔了下去,磕碰到了額頭,可她仍舊爬起來跑去追走遠的蔣小瀾。

一個瘦瘦高高的人影疾步跑來,一把抱起了哭哭啼啼的戴葙直接往外婆家走去,躲在了門后。

是姜寞。

姜寞抱著戴葙蜷縮在門后,輕輕地捂著她的嘴,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不要哭,他們出去賺錢了,過年了就會回來。”

戴葙直哭,嘴里喊著不清不楚的媽媽兩個字,她要媽媽,為什么別人有媽媽抱,就她沒有。

“媽媽抱,媽媽抱,”戴葙一直指著外面已經(jīng)走得沒有影子的路途,那里只有屹立不倒的大山。

姜寞抱緊她,輕輕柔柔的安慰她:“哥哥抱你,好不好,還有外婆抱你,外公抱你。”

戴葙的額頭磕破了皮,不少的血跡也都蹭在了姜寞的衣服上,戴葙指著額頭,含著眼淚說:“痛!”

姜寞在她的額頭輕輕地吹了吹,又去領著她的手,“我?guī)闳ネ妫貌缓茫俊?/p>

姜寞帶著戴葙特意繞了條路,走到竹林里,突然一個東西砸在了頭上,吃痛的“啊呀”一聲,姜寞低頭一看,地上是熟透了的桑葚。

姜寞把戴葙帶去了安全的地方,囑咐她在這等著,一定要乖乖的。

戴葙乖乖的坐在那里等,小眼睛依舊紅紅的,眼角還掛著幾滴淚珠兒,鼻子里流了些清鼻涕。

姜寞攀上了樹枝,又摘了些紅的發(fā)紫的桑葚放在衣兜里,熟手熟腳的下來,一手提著衣角不讓桑葚掉下來,一手領著戴葙往回走。

王杳冉正來找,看著這一幕,她的心又痛了,忙去把戴葙抱起來,給她擦了鼻涕,擦了眼淚,洗了臉,看到傷口,又趕緊去拿藥給她擦傷。

王杳冉手忙腳亂的給戴葙擦傷口,只看見眼前過來一只小手,指尖還捏著滴水的桑葚,因熟透了,鮮艷的汁水也滴在了手背上,抬眼去看時。

姜寞捏著一顆一顆的桑葚去喂戴葙,手指都染得緋紫。

戴葙是傷心的,可她也餓了,只顧著吃東西,把不好的事情都拋到了腦后。

戴葙眨著眼睛,昏昏沉沉的,她坐在椅子里開始打盹兒,頭一點一點的,嘴角流了些桑葚水出來。

姜寞放下了手里的小碗,把戴葙抱起來,輕手輕腳的抱去躺好,蓋了被子出來,就看見王杳冉在門外直直的看著他。

“外婆,”姜寞喊了她一聲,又回頭看了翻了個身的戴葙,才和王杳冉說話:“我回家了!”

王杳冉拉住他,問:“你為什么要對她那么好?”

這是王杳冉一直不解的事,為什么偏偏對戴葙好,而對蔣鑿視而不見,不管怎么說都全是疑點。

“哥哥就得對妹妹好啊,”姜寞說得很真誠,眼里滿是笑意。

王杳冉更加疑惑了,木納的問:“那蔣鑿呢?”

姜寞笑笑,看向已近天黑的天空,邊上的夕陽也散得差不多,想也不想就說:“他有媽媽!”

天黑了,星星都掛上了天空,月初的夜晚是沒有月亮的。

王杳冉一把拉住要離開的姜寞,溫和的笑了笑:“留下來吃晚飯,正好明天周末,又逢集,我?guī)銈內(nèi)ゼ贤妫 ?/p>

姜寞想了一會兒,才點點頭:“嗯!”

蔣鑿怯弱的站在門外,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得不到姜寞的關心和疼愛,他心里總是很落寞,都說孩子小什么也不知道,可他們會看臉色啊!

你看,那個人臉上沒有笑了,那就是不開心了。

蔣鑿縮在灶前,烤著暖意的火,眼睛時不時地瞟向了在灶臺上擇菜的姜寞,不由自主的喊了聲:“哥哥!”

姜寞看了他一眼,只是笑了一下,就不再笑了,他去倒洗菜水。

回來就看到蔣鑿歪在椅子呼呼大睡,姜寞把他抱起來,放在了外公的臥室,輕手輕腳出來的時候,正看到拎著中藥回來的外公。

蔣湛把藥放在桌上,一瘸一拐的走進來,望了屋里一圈,才問:“你外婆呢?”

姜寞答:“給豬喂食。”

蔣湛把在小賣部買來的一只鋼筆遞給他,滿是慈愛的笑:“經(jīng)常買中性筆也是一筆開銷,買瓶墨水吧,能用很長時間,也能省點錢買本子。”

姜寞拿著微沉的鋼筆,小臉兒洋溢著一抹笑,露出白白的牙:“謝謝外公!”

蔣湛揉著他的小腦袋,又歪歪斜斜的往豬圈走去,找他的老伴兒去了。

吃晚飯時,姜寞把戴葙抱起來,輕輕地喊她:“葙葙,吃飯了喔!”

戴葙揉揉眼睛,眨了眨眼睛,聽到聲音,忽地開心的大喊一聲:“哥哥!”

伸出小手摟著姜寞的脖子,睡眼惺忪的嘿嘿笑著,一口一個哥哥!

戴葙自己吃飯,都是用手拿菜吃,滿手都是油膩膩的,捏著一絲土豆絲遞到了姜寞的嘴邊,期待的喊了聲:“哥哥!”

姜寞把菜吃了,順帶故意咬了一下戴葙的手,又嘻嘻的笑了聲:“啊呀,咬到你了!”

“嘻嘻嘻嘻,”戴葙抱著小碗,嘻嘻的笑著。

蔣鑿在邊上拿著勺子舀粥喝,滿身都是湯水和米粒,菜和油都粘在口水兜上面。

王杳冉拿紙巾給他擦凈,臉上雖然掛著笑,但心里的那股酸溜勁兒啊!

姜寞只要在蔣家過夜,戴葙就會把之前姜寞用過的枕頭拿過來遞給他,仰著小腦袋看他,嘻嘻笑著:“哥哥,給你!”

姜寞在洗腳呢,看到戴葙抱著枕頭,枕頭都比她還高,怕她跌倒,把枕頭接過來。

拿抹布擦完腳,一手抱枕頭,一手領著戴葙走到臥室,給她梳理了頭發(fā)。

戴葙拍著邊上留出來的位置,小臉兒上的梨渦淺笑,瘦瘦的指尖去戳了一下姜寞的臉。

姜寞看她笑,也跟著笑,給她蓋了被子,叮囑她不要踢被子才放心離開。

戴葙乖乖聽話,一直等著姜寞回來。

姜寞去倒洗腳水,看到了外公外婆還在院子里談話,也不好出聲打擾。

他輕輕地把盆挨近地面,水輕輕地流淌著,流到了門口的稻田里去。

只聽得到青蛙一個撲跳,咚的一聲,又呱呱叫了兩聲。

晚風吹過稻田,綠油油的稻葉里散發(fā)出來的淡香繞著整個村莊。

姜寞換了睡衣,還沒到床邊,就看到了蔣鑿在門外站著。

蔣鑿一臉的可憐瞅著,無奈之下,姜寞抱起了他,往里邊放,還給他蓋了被子。

蔣鑿抓著姜寞的胳膊撒嬌,眼睛圓溜溜的,瞳仁里都能看見了姜寞的影子。

姜寞拿開他的手,給他掖了被角,又整理了枕頭,淡淡的說道:“你快睡覺吧!”

蔣鑿神色一暗,轱轆的翻了個身,輕輕地入眠了。

姜寞在戴葙留下來的位置躺下,蓋好了被子,把睡的很沉的戴葙往自己的臂彎里輕輕地放,讓她挨著自己。

夜里寒氣重,盡管是三月里,白日里氣溫高達二十七八度。

到了夜里,只有幾度,冷的讓人蓋了兩床被子都嫌冷。

戴葙卷縮在姜寞的暖烘烘的胸膛里,有點燥熱,小腳丫用力一踢,身上的被子就踢掉了,露出個白白的腳丫子,搭在了姜寞的小腹上。

姜寞半睡半醒的,覺察到了動靜,把稍厚的被子拿掉,拿一個薄毯子來蓋著。

這次戴葙沒有踢被子,安安靜靜的卷縮在姜寞的臂彎里,時不時地嘟噥著“媽媽”,“哥哥”之類的話。

王杳冉忙到深夜十二點,匆匆洗漱了才來屋里準備休息。

蔣鑿一個人躺在最里邊,被子都踢開,整個人都趴在枕頭上,還流著口水。

姜寞摟著戴葙,手還輕輕地拍著戴葙的背,而戴葙嘴里含糊不清的“媽媽”與“哥哥”。

讓王杳冉更多得是心痛,都說沒媽的孩子是棵草,有媽的是個寶。

王杳冉給蔣鑿蓋了被子,就歪在旁邊瞇著眼休息了會。

不到五個小時,王杳冉就起來給家里養(yǎng)的十幾頭豬,兩頭水牛,白馬,還有幾十只雞準備飼料。

姜寞的生物鐘很準,到了五點就醒了,輕輕地把戴葙放到枕頭里,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才躡手躡腳的走出臥室。

天蒙蒙亮,站在院子里都黑漆漆的,入眼的都是灰影子。

姜寞一手拿著牙缸裝滿了水,一邊把擠好牙膏的牙刷往嘴里放,蹲在院子的空心磚上,按照刷牙歌刷洗了三分鐘。

姜寞擦掉了滿嘴牙膏沫兒,正往屋里走,就聽到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

蔣峭滿頭大汗的走向雜物間,連院子里的姜寞都沒注意到,他站在門框那里,邊擦汗邊說:“媽,我回來了!”

“喲”。王杳冉起身,把手上的草葉子往圍裙里擦了擦,目光在他身后巡視著,沒看到人:“小莓沒來?”

蔣峭擦著還在流汗的額角,四處尋找著什么,語氣很平緩:“媽,給蔣鑿找到了幼兒園,我打算帶蔣鑿去,小莓最近身子不舒服,在家休息呢!”

王杳冉眸子暗了暗,心系藍小莓的健康:“怎么了?”

“是累著了,休息兩天就好,正好她想孩子,單位放假三天,我來帶孩子去準備準備”。蔣峭邊說,邊大步往屋里走去。

見到姜寞,蔣峭笑了聲:“小寞在啊!”

姜寞禮貌的喊了他:“舅舅。”

看他要抱蔣鑿,腳步比他還快些,先把戴葙抱起來,把她的腦袋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肩頭,又扯了個薄毯蓋在她身上,才往旁邊退了幾步,把多余的位置讓給了蔣峭。

蔣峭也只是愣了幾秒,就把蔣鑿抱起來。

蔣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有些暈乎乎的望著抱著他的人,眼睛一瞟一瞟的,還想繼續(xù)睡。

在微弱的白熾燈下印著一張熟悉的臉,幾乎是從睡夢中驚醒,喜得喊了聲:“爸爸!爸爸!”

“哎”。蔣峭高興的答應著,揉揉他的小腦袋,與他頭抵著頭,輕聲細語的:“爸爸帶你找媽媽好不好?”

“好”。蔣鑿開開心心的摟著蔣峭的脖子,依偎在他懷里。

蔣峭來到蔣湛的臥室,見他老人家已經(jīng)半靠著枕頭等著了。

見蔣峭與蔣鑿進來,蔣湛大多知道了。

“要走啊?”蔣湛問,語氣透露著不舍。

“是啊,爸,”。蔣峭從兜里拿出在縣里買的藥來遞給蔣湛:“這是給你帶的藥,吃法和之前的一樣。”

蔣湛拿著藥盒子撫摸了一會兒,才抬頭看蔣峭:“走吧,不然趕不上車。”

他又問:“什么時候回來啊?”

蔣峭想了想,不大肯定的說:“不好說,看看端午節(jié)有幾天假吧。”

“行。”蔣湛眸子暗了暗,才擺手:“那有時間就回來。”

王杳冉收拾了些蔣鑿的衣服,和他的奶瓶與奶粉,都裝在了一個小包里。

蔣峭從蔣湛屋里出來,王杳冉就遞給了他:“小鑿偶爾喝點兒牛奶,不要太燙了,不然他不喝,泡一百二十就夠了,衣服隨便拿了幾件,都叫他穿的臟兮兮的,洗也洗不掉,你到那邊再給他買吧!”

“好,我記得了”。蔣峭聽著,一字一句都記下了,把包掛在肩上,抱著又睡著了的蔣鑿往院子里走,對追來的王杳冉說:“媽,別擔心。”

王杳冉臉上的擔憂更重了,揪著圍裙皮笑肉不笑的:“行,那快走吧,趕不上車就麻煩了。”

“那我走了。”

蔣峭帶著蔣鑿離開了這個山溝溝,走向了城里。

王杳冉眼巴巴的望著他們走遠,輕輕地揩了眼角,緩慢的走到了雜物間做事。

戴葙睡眼惺忪的,望了望四周,發(fā)現(xiàn)不是在軟軟香香的被子里。

是在一個暖烘烘的懷抱里,她仰了仰頭,看著姜寞的臉,嘴角的梨渦很明顯。

“哥哥。”

在腦海里思考作業(yè)的姜寞聽到糯糯的喊聲,他低下了頭,溫柔的笑著:“醒了。”

戴葙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又撲向了他的懷抱,抱著他的脖子。

姜寞放她下來,給她穿了外套,就帶她去找了外婆。

王杳冉再把戴葙帶回來的時候,姜寞都已經(jīng)把牙膏擠好了。

王杳冉笑笑,拍拍戴葙的小腦袋:“小寞,葙葙交給你了。”

姜寞給戴葙刷牙洗臉。

弄好了戴葙的儀表,姜寞帶她回了趟家,把書包里的書拿出來,包里面空空的。

戴葙見了,也要背書包。

姜寞把書包給她,看她背著比她還高的書包,忍不住哈哈一笑。

王杳冉這邊弄好了一切,把家里的牲畜都喂了。

把蔣湛的早飯做好放在鍋里溫著。

她背了個精細的竹背簍,去找了兩個孩子,看他們在路上嘻嘻哈哈的。

尤其是看到了戴葙背著書包的樣子,王杳冉心里一顫。

她走過去,把戴葙往背簍里一放,慈愛的說:“走咯,帶你們倆趕集去。”

戴葙就站在背簍里,伸手摟著了王杳冉的脖子,時不時地和姜寞玩躲貓貓的游戲。

淡淡的云層里折射過來一道金光,前面是漸漸散去的霧霾,后面是又聚集的霧霾。

清晨的陽光溫潤,有些刺眼,但不會很燥熱。

嘈雜喧鬧的集市,王杳冉帶著孩子往東走。

走到一半,姜寞停住了腳步:“外婆,我一會兒來找你。”

王杳冉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姜寞沒了影。

她不敢走遠,只好在原地等待。

白榿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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