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漓本來已經在小五的攙扶下要上馬車,但是小五卻連她的手都不敢扶,看著她像是看著一個易碎物品,然后虔誠的把額頭抵在她手背上,連語氣都沒有了平常的穩重。
“對不起,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p>
他鄭重的像是在起誓。
蘇墨漓歪了歪腦袋,剛想說點什么就看見楚齊遠身邊的那個公公朝他們走了過來,小五瞬間就跳開站到了她身邊,表情一本正經,就跟剛剛“起誓”的不是他一樣。
那公公見了蘇墨漓就笑著迎了上來,蘇墨漓也換了張柔弱的臉,蹲在馬車門框邊上沖人家柔弱的一笑:“公公前來是陛下還有什么吩咐嗎?”
劉公公走過去的時候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小五,隨后就對蘇墨漓道:“沒有沒有,皇上是命咱家給蘇小姐送來上好的療傷膏藥的?!?/p>
說著后面的一個小太監就端著托盤奉上,那是一個金色的托盤,上面蓋著一塊紅色綢布。
蘇墨漓淺淺一笑:“多謝陛下。”
劉公公笑道:“陛下還讓咱家問問蘇小姐,這次讓蘇小姐受委屈了,陛下想挑些賞賜給您,只是并不知道您喜歡什么,所以讓咱家來問問您?!?/p>
蘇墨漓暗自挑眉,她面子這么大?皇帝給賞賜還特意來問問她要什么?這讓蘇墨漓頗具一種不真實感,不過想想可能也是為了給蕭家面子,畢竟她這一次受的‘委屈’也的確很大,可能就是為了安撫一下蕭家而已。
蘇墨漓想了想,露出一個十分柔弱卻又帶著幾分倔強幾分堅強的表情說:“墨漓沒有別的想要的,只是如果可以的話,墨漓想請陛下允許墨漓參與此次狀元的調查案里,墨漓沒有想到自己會被人誤會成那樣的人,墨漓想要抓到兇手一證清白?!?/p>
劉公公一愣,他已經做好了蘇墨漓會要錢要權的各種準備,結果蘇墨漓一開口卻是想要參與狀元案的調查,這著實叫劉公公大吃一驚,他鄭重的問道:“蘇小姐確定只想要這個嗎?”
蘇墨漓點了點頭。
劉公公做出一個了然的表情說:“既是這樣,那咱家就去回了陛下就是,蘇小姐一路小心。”
蘇墨漓又乖巧的點了點頭:“謝謝公公。”
她乖巧的像是一個聽話的孩子,而在劉公公走后,身邊的小五卻是居高臨下的對她露出了一個嫌惡的表情:“惡心?!?/p>
蘇墨漓抬起頭露出一雙桃花眼一副旋淚欲泣的樣子:“小五……”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尖微微用力:“別露出這種表情,你明明可以不去討好任何人,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要傷害自己?!?/p>
蘇墨漓可憐兮兮的表情瞬間收起,連被捏紅的下巴也滿不在乎,表情淡漠:“因為,好玩啊。徐嘯天是風雪衣捧起來的,也是她在朝中最大的一個左膀右臂,斷了一只手她應該會很痛吧,如果她很痛苦,那我就會很高興。”
小五知道自己說不過她,卻又心疼她,不免就對自己也有些憤恨,“笨蛋。”
蘇墨漓笑著:“我喜歡這種貓捉老鼠的感覺,而且,我沒有傷害自己。”
她從懷里掏出另一個瓷瓶,瓷瓶潔白如玉通透的仿佛能看見里面的東西,這種質感的瓷器即便是在皇宮里也找不出幾只來,她晃了晃瓶身啟開瓶口倒出了一粒紅色的藥丸,放進嘴里嚼吧嚼吧:“很甜,要不要”,她舉起瓶子給小五,“很好吃的”。
她此刻的笑容天真且無邪,像是吃到了一個好吃的糖丸,想要給自己的朋友分享一樣。
小五萬般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只有她才把藥丸當糖丸吃,在山上的時候就沒消停過,因為自己不喜歡苦的藥就花了好幾年做出了甜藥丸,別的地方她都不費這個心思,他一度認為這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但她對此樂此不疲。
小五不要她就給收了起來,吃完以后就把手臂上的衣服撩了起來:“嗯,墨漓出品,必是珍品?!?/p>
手臂上面可怖的斑駁紅痕已經漸漸消退,顏色逐漸淡化后露出了肌膚的本來顏色,連一個針眼的傷口都沒有,她完整的很。
親眼看著這神奇的一幕,原本的生氣隨著顏色的淡化,她舉起自己潔白干凈的手臂:“醬醬,”小五氣的肺都在疼,只能一個勁暗示自己這個人不能殺不能殺,他做了什么孽攤上這么個人。
半響,他無力的松開她的下巴:“下次不要這樣做了,朝中我安排人進去就是了,對付一個徐嘯天還用不著你這么委屈自己。”
說什么安排人進去,自從她表示自己要來汴京他就開始做準備,朝中早就安排了自己的人進去,她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但知道影響不小就是了。
“徐嘯天這一次雖然遭到貶斥,但是楚齊遠還是很信任他,只要過了這段時間,再啟用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p>
她默默地聽著小五分析局勢,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只是看著他的眼神頗為無辜,然后默默掏出并舉起自己的瓷瓶:“真的好吃。”
小五氣的一巴掌拍在馬車上:“住嘴?!?/p>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有,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聽?!?/p>
……他想殺人。
“我相信你會保護好我的,區區一個風雪衣怎么能敵過首富大人呢?”
他咬牙,知道他耳根子軟就一個勁拿好話哄他。
“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么要戴兩個面具。”
她伸手扯住他的臉皮,卻從上面掀開了一張人皮面具,他還沒來得及阻止,蘇墨漓就眼疾手快的將他兩個面具都扯了下來,露出一張精致的仿佛出自神之手的面容。
若是有旁人造次他必然要將那人的手都砍下來,但是造次的人是她,他就變得萬般無奈。
剛想說點什么,面前的人就欺身而上,面具哐當掉落,那人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側臉在他光滑臉頰上蹭了蹭,帶著兩分眷戀:“掖庭司真嚇人,我被嚇到了,小五要哄我,小五真好看?!?/p>
所謂哄她,就是摘下面具,讓她抱著。
沒人能想到,叱咤風云縱橫三個國度,富可敵任何一國的首富會是蕭尉干孫女的一個小小護衛,也沒人知道素來對人冷淡,不近生人不近人情的幽冥主,會心甘情愿的讓一個少女抱著,就為了用他的美色撫平她內心所謂不安。
新來的暗衛還不知道規矩,瞪大了一雙眼睛看著萬分體貼的主子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他曾記得有一個膽肥的說過主子男生女相,后來人就被做成了人彘。
躲在暗處的暗衛道:“主子的主子?!?/p>
另一個道:“新來的,別說我們不照顧你,告訴你,得罪了主子還可能活下來,得罪了那位就死無全尸知道嗎?”
等到了蕭家的時候蘇墨漓已經抱著他睡著了,期間她還自覺地在他懷里調整了姿勢,他又重新戴上了面具,為了不驚動她就將人從馬車里抱著出來了,她素來睡的淺,但在他懷里就沒有被顛醒過。
劉公公回到宮里的時候楚季丘還在御書房沒有離去,父子倆似乎是在商量什么,最后楚齊遠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
楚齊遠說:“怎么樣,她想要什么東西,是金銀財寶,還是封賞?”
劉公公說:“蘇小姐說,她想要參與狀元案的調查,自證清白。”
楚齊遠挑了下眉,沒直接回答,反而是看向了楚季丘。
“你覺得如何?”
楚季丘剛向楚齊遠討了這個活,奉命調查狀元被殺案,所以楚齊遠才先問的楚季丘。
楚季丘想了想說:“無不可,左右不過是個閨秀,被人冤枉了心里不舒服是應該的,只不過她有這份骨氣倒是讓兒臣很是意外?!?/p>
楚齊遠笑著點了點頭:“你沒有意見,那就允了她吧,不過是個女子,心里一時氣不過想要自證清白也是合情合理的,等過幾天發現查案不是那么回事就自己放棄了,這幾天你就多照顧一下她吧?!?/p>
楚季丘低頭應諾,他大概能猜到楚齊遠是什么意思,不過是要他在這幾天陪著這位小姐到處玩玩樂樂罷了,名為查案實際就是讓他去和蕭家把關系緩和一下,畢竟蕭尉是三朝元老,這一次肯定也是受了不少的氣。
徐嘯天回到自己的住所的時候是瘸著一條腿回來的,五十大板子一點也沒含糊,幸好他身子骨強壯,內侍監的人也不敢真對他下狠手,休息半個月就差不多能好。
他回來就趴在了床上,心里一時氣憤不想看見任何人就把房里的下人都趕了出去,剛趴著沒一回就聽見一陣腳步聲,他以為是哪個不懂事的下人又進來的,反手就把手邊一個金瘡藥瓶子扔了過去怒氣沖沖道:“滾出去!”
來的人閃身一躲,金瘡藥瓶子就咕嚕咕嚕滾到了她腳邊,徐嘯天回過頭才看見她的臉,一時之間連自己拉下來的褲子都沒提得上來,臉紅著滾下來給她磕了個頭:“小姐,你怎么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