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蘇墨漓依舊氣定神閑的站著，仿佛一切都跟自己無關一樣。

但說起來，也的確無關，因為打人的是顏晨雀，她罵的也是蘇清婉。

看熱鬧的群眾表示，多新鮮啊，表姐妹爭一個男人，簡直就是給廣大人民群眾送飯后談資嘛！

四皇子一直都是京城貴女心目中的最佳夫婿，但是因為顏晨雀幾乎霸道的性格也沒有人敢靠近他，沒有想到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最后竟然被自己的表妹鉆了空子，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顏晨雀四處發泄，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旁邊的表哥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致，往往這個時候都是他最生氣的時候。

蘇墨漓熱鬧看夠了才緩緩道：“郡主可能是誤會了，我從沒有說過自己是蘇清婉。”

顏晨雀驚呼：“什么？”

她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這個陌生的女子說：“你……是誰？”

蘇墨漓摘下帷帽露出姣好的面容，她和蘇清婉并沒有相像的地方，可顏晨雀卻對她感到熟悉。

“不知道郡主有沒有聽說蕭家有個姓蘇的小姐，不巧，我就是。”

蕭家姓蘇的小姐她當然聽說過，可以說只要是汴京城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然從來沒有人見過這位蘇小姐，可是蕭家寵愛這個孫女卻是聲名在外的。

圍觀群眾也沒有想到，圍觀一個爭風吃醋的，還能把蕭家藏了十幾年，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小姐都圍觀出來。

顏晨雀的表情在此刻變得十二分難看了起來，她吃醋吃錯了對象，對方根本不是蘇清婉，而是一個素未謀面卻早已聽說其名的人，可是她卻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蘇清婉的秘密全都說了出來，且還說的振振有辭容不得半分辯解。

蘇墨漓依舊淺笑：“郡主，你的臉色很不好，是身子不舒服嗎？”

小五手里拿著帷帽一邊給蘇墨漓重新戴上一邊道：“小姐，你身子不好不能見風，還是把帷帽戴上吧！”

蘇墨漓露出容貌的一瞬間旁邊圍觀的人眼睛都看直了，這讓他有一種自己藏了十幾年的寶貝結果一朝被人窺見之感，有人多看一眼他都會覺得別人是要搶。

顏晨雀還在嘴硬道：“你既然不是蘇清婉你為什么一早不說，你是不是故意想看我笑話！”

這一次蘇墨漓就不說話了，楚季丘站出來道：“常玉，你鬧夠了沒有，蘇小姐不與計較便已是大度，你再這樣胡攪蠻纏，成什么樣子。”

蘇墨漓淺笑著，她可沒有說自己不計較了，不過楚季丘既然要一廂情愿這么認為，她也不會去為這個作解釋。

“四皇子殿下和郡主既然有誤會，那我們就改日再來查案吧！”

如果不是蘇墨漓說起，就連楚季丘都忘了自己是找蘇墨漓一起來“查案”的。

不過楚季丘也知道她身體不好就沒多說什么，況且他們再在這里站下去也只是徒增笑料，便沖她拱了拱手道：“此次讓蘇小姐見笑了，常玉自幼被嬌寵長大，行事作風一貫直來直去，她對蘇小姐并沒有惡意，請蘇小姐見諒，改日我們二人再請蘇小姐出來賠個不是。”

顏晨雀雖然對蘇墨漓依然沒有好感，但是迫于楚季丘的壓力，還是不情不愿的走過來給蘇墨漓道了個歉：“對不住。”

蘇墨漓看了她一眼，然后對楚季丘點了點頭：“先行一步。”

小五已經找來了馬車將蘇墨漓扶上了馬車，顏晨雀看著她的背影氣的跺腳：“表哥，你看看她，我給她道歉她都裝沒看到。”

楚季丘說：“你當街罵了人家那么久，人家沒有和你計較以屬萬幸，你還真當蕭家捧著長大的小姐沒有半點脾性？蕭家和顏家都是武將世家，可你爹見到蕭尉還不得老老實實叫一聲蕭老將軍。常玉，你的性子該收一收了。”

她聽得出來楚季丘說的最后一句話才是重點，可是她驕橫慣了，便是陛下都贊她一句真性情，這汴京城還有誰敢不賣她面子，每每嘴上說著收斂，到了下一回還是由著性子來。

顏晨雀扁了扁嘴嘀咕了一句：“那是因為她爺爺年紀大嘛！”

楚季丘本來是想說教一下，結果聽到她這么說險些氣笑了。

蕭家和顏家都是武將世家，不同的是蕭家是武職外官，顏家是武職京官，雖然兩個人都是從一品，蕭尉是將軍，顏晉南則是提督九門巡捕五營統領，但是蕭尉資歷比顏晉南高，且手握兵符，朝堂上也沒有幾個人能夠跟蕭尉相提并論的。

可這些即便是說給顏晨雀聽她也不會在意，她爹除了是五營統領還是個國舅爺，在她眼里再高的資歷也只是年紀大一點，等過幾年就要衣錦還鄉，怎么能比得上她顏家充盛不衰。

搶人大戲最終以蘇墨漓自報家門而草草收場，圍觀的群眾也都紛紛散去，顏晨雀笑嘻嘻的挽住楚季丘的手說：“表哥，你好久沒去我家了，反正你今日有空，跟我去唄。”

楚季丘把手從她懷里抽出來道：“父皇命我查狀元被殺案，我可沒有時間陪你，你還是找你的手帕交頑去吧！”

顏晨雀一下就變得不高興了，整個人氣呼呼的：“每次你都有事。”

她不記得，他們已經不是小時候，楚季丘自弱冠以后就忙著做出成績給楚齊遠看，哪有空陪她到處游玩。

顏晨雀不死心，依然繞著楚季丘到處蹦蹦跳跳，像是一只活潑的小雀鳥。

不遠處，風雪衣撐著身子從一處巷子里走出來，看著二人的背影攥緊了衣袖。

另一處樓上，一陣風吹動窗簾，還未燃盡的香爐裊裊升煙，擺在桌案上的茶已溫涼，卻已人去樓空。

蘇墨漓回了蕭家以后就像是雛鳥歸巢，一溜煙就爬到床上去了，小五跟在后面給她脫鞋，蕭長恭走進來說：“你也太寵她了，這些事情讓下人來做就可以了。”

小五低著頭說：“習慣了，換了別人我不放心。”

蕭尉以前去山上看蘇墨漓的時候會帶上蕭家三個孫子一起，每年都去山上住上半個多月，是以他們跟小五的關系也很好，小五在他們眼里也是少年才俊，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寵溺蘇墨漓，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用來形容小五對蘇墨漓再合適不過了。

蘇墨漓哼哼唧唧的道：“我可是小五的救命恩人。”

蕭長恭抱著手臂好整以暇的說：“再過兩年他恩情可就報完了，到時候他走了，看你怎么辦！”

小時候蘇墨漓曾經救過小五，小五為了報恩就要跟在蘇墨漓身邊當十五年的侍衛，不管蘇墨漓讓他做什么都不能違背。

這些年蘇墨漓身邊大小事全都是小五一手包辦，大到蘇墨漓名下產業，小到給她穿衣脫鞋，若是小五有一天走了，她怕是真要成個半殘廢了。

對于這個問題，蘇墨漓摸著下巴仔細想了想道：“那到時候我就找人把小五打一頓，然后我再救他一次就好了！”

蕭長恭瞠目結舌，他拍拍小五的肩膀說：“你聽聽，你照顧她這么多年，結果這個小沒良心的轉頭就想找人打你一頓，你還不快點轉投他人，以免這個黑心的對你下黑手。”

蘇墨漓看著小五，小五說：“不會。”

蕭長恭沒聽懂：“不會什么？”

小五說：“我不會離開。”

蕭長恭覺得一陣牙酸，嘖了聲，又壞心眼的問道：“那她以后嫁人了怎么辦，你也要跟著去照顧？”

這個問題顯然是小五沒有想到的，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她以后會嫁人。

終于讓他露出了為難的表情，蕭長恭表示自己一本滿足。

蘇墨漓晃著腿說：“以后小五就嫁給我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以后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她說完屋子里兩個男人就對視一眼，十分有默契的對她進行了無視。

小時候她說這些話小五還會臉紅一下，現在就是捂著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蘇墨漓拍著床板說：“你們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小五！”

小五把晾溫的粥端上來塞到她手里：“喝粥。”

她的粥都有一股藥味，原本她應該喝藥，但因為她不喜就改成了食補，所以食用的食物里都會放入各種藥材。

蕭長恭心情不錯的靠在門框上像是看了出好戲。

蘇墨漓拿勺子在粥里攪了攪，眼睛一瞇對蕭長恭說：“大哥，你今天來是干嘛的？”

原本還在看戲的蕭長恭瞬間就局促了起來，連眼神都開始止不住的亂飄，像是掩飾一樣的咳嗽了兩聲，走到蘇墨漓面前遞上了一本帖子說：“云家有個女兒要辦及笄禮，請了你，你看看去不去。”

因為下面還有兩個弟弟，身為長兄的蕭長恭一向老成穩重，鮮少有看到他這般露出一個如此羞怯的表情，蘇墨漓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逮住蕭長恭看來看去，看的蕭長恭頭頂都要冒煙了才收手，慢慢悠悠的看起了帖子。